她叫左秀心,年芳二十一卻遲遲不願嫁人,急得母親憂色赧言,可左父卻毫不擔心。然而順王爺前去找左父一問,她的回答驚得母親愣了半天。
母親高興的是女兒終於要嫁人了,而左父卻暗暗不快,他想著堂堂吏部侍郎的女兒怎麼會嫁給一個走鏢的江湖人士,可女兒的堅定和言辭讓他想了三天竟沒合眼。
其實那左家女兒早已芳心暗許,隻有她的貼身丫鬟知道此事,左秀心時常讓她出門去打聽王殿梁的故事和近況。
關於他的傳說故事,愛好樂趣,飲食出行,甚至一眉一眼,左秀心都完完全全記在了心裏,因為王殿梁曾經救過她。
前年春節前左秀心到廣濟寺還願,回轎路上正碰著三個拳匪被官兵追拿,恐懼之下拳匪衝入轎內劫持了左家姑娘。
對峙一番無果,正巧那王殿梁騎馬路過,見一匪握刀挾持,兩匪威脅恐嚇,正在那持刀拳匪指著對麵追兵時,一顆飛蝗石正中他手腕,刀落之際,腦袋又中一顆,立時倒地,同夥還未緩過神,兩手兩頭均中彈慘叫,緝匪官兵衝上前就製服了三人,連聲感謝,一卒早認清原禦前帶刀侍衛王殿梁,沒等稱呼一句“多謝大鏢頭”,其人禦馬而歸。
如此迅疾的飛蝗石,例不虛發,乃是通盛鏢師們的必備絕技,看得圍觀百姓早驚歎歡呼起來。
左秀心卻嚇得麵色蒼白,呆立在一旁,丫鬟蘭兒哭得眼睛都腫了,抱著小姐渾身查看,可等蘭兒說出是王殿梁救了她,左秀心好似突然從夢中清醒,蒼白的臉色變得青紅,那水靈若泉一般的眼睛直瞪著蘭兒,“是他?”
秀頰紅潤,兩手握得蘭兒感到了微痛,再一回眸,圍觀的群眾都朝自己指指點點過來。
“哇!好美啊,這是誰家的大小姐!”
“天仙下凡啊!京城裏頭怎會有這麼美麗的姑娘!”
左秀心不過穿著常服,外罩上一件紫色的披風而已,可她的貌美卻讓周圍又都擁擠過來,蘭兒趕忙扶秀心進轎子,尋日裏蘭兒總說她是京城最美的女子,左秀心當她是玩笑,也從不記在心上,此時,她全心意想著王殿梁,相思之苦,從今開始了……
母親跟她說的那一刻,她直覺得好似幻聽一般,仿若夢中所曆,直到母親連問數聲,她才羞紅滿麵卻堅定無比地看著母親說:“我,我非他不嫁。”
母親驚呆了,欲要細問,可秀心怎說的出口,又多年相思深愛,又怎說的明白。
女兒如此,為娘的全明白了,左父無奈,又是順王爺金口,也就應了這門婚事。
可這一切,王大鏢頭一無所知,他隻盼望著侍郎之女不要任性嬌寵,不管相貌,隻要好好侍奉母親,就是沒白娶了這門親。
今日他剛從東北押官銀和大批物資進京,來到鏢局大門,正遇上電報局送來的電報,拆開後他才知道少掌櫃被義和拳堵截了,但聽說梅東義的淮軍、保定都軍都派了人去救援,而王師兄也前去馳援,他就稍稍鬆了口氣。可畢竟義和拳的聲勢和朝廷政策,他已經多有耳聞了。
“融亭啊,老爺子呢?”
“正在後堂跟幾位鏢局的掌櫃商量事情。”
王殿梁稍思片刻,抬頭笑問:“你現在有事嗎?”
“哦,沒事,你說。”
“走!跟我去見榮中堂。”
“去見榮中堂?”李生頓了一下,“那我去準備一下。”
“不用,這身挺好。”
大鏢頭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大步走去。
此次王殿梁正是受兵部尚書、軍機大臣、文淵閣大學士榮祿之命,在一千武衛中軍的護送下,從東北運財物進京,李鴻章到兩廣後,權傾朝野的榮中堂,成了通盛鏢局的靠山。
路上,王殿梁告知了李生少掌櫃被劫鏢的事情,一番商議,兩人兩馬,直奔東長胡同餘園而去。
到了榮府,王殿梁先稟報進去了,前後事一交待,隨後李生也被招入,跪在榮祿跟前他就哭訴自己跟著少掌櫃孫義梁,進入山東北部以後就遭遇了義和拳攻擊,附近衙署不敢搭救,奔至電報局卻發現盡被拳民搗毀燒壞,連夜奔路剛剛才到,正遇上王大鏢頭,希望中堂大人派人護鏢,否則大事不妙。
榮祿聽了,忽地閉上眼睛,他當然已經知道義和拳民的動向和狀況,隻是老太後已經被端王諸人蠱惑住了,自己隻能酌情進諫。可聽著三十萬萬兩白銀,三萬石糧食如果被劫,定會引來上海的巨商大賈一片嘩然輿論,茲事體大,非同小可,他即刻電報直隸總督裕祿派兵救援。
出了門,兩人嘻嘻笑了一陣,可還是擔憂不已,看著街上一些拳民來往不絕,李生想要前去迎接少掌櫃,可王殿梁不同意,日已三竿今晚是到不了,明天一早再去相迎,囑咐李生先不要告訴總鏢頭,以免他過分擔心。王殿梁還有事情跟李生商量,那就是太後要在八卦門內再選人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