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川城下,激戰正酣。
石買記不清已經發起幾次衝擊,興許是四次或者十四次。但這些都不再重要,因為他已看見急速接近的敵軍鐵騎。他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然圓滿結束,接下來隻需保住自己的性命。
如果計劃順利,似乎不會太難。
百裏視風馳電掣地趕到戰場後,便立刻揮手讓所有將士都參與戰鬥。騎兵對步兵本就有著天生的優勢,更何況這些越軍剛剛經曆過慘烈的攻城戰,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裏,想到的隻是自己獲得的首功。
隨著兩千鐵騎的縱橫衝殺,秦軍迅速控製著整個戰場。他們就像是一柄利刃,將越軍來回切割,勝負已經分明,剩下的隻是時間問題。
可是盡管麵對著壓倒性的不利,節節敗退的越軍也依舊沒有徹底潰散,畢竟忍耐過持久的戰火摧折,那些怯懦的士卒早就或逃或死。能夠堅持到如此絕境的將士,個個都是心懷忠烈的壯士。
國家的最後關頭,被逼出來的好漢。
蒙鶩率兵趕到的時候,還能戰鬥的越軍僅剩數百,他們的反抗分散而脆弱,更像是一首悲哀的挽歌。
他滿意地環顧戰場,忽然感到有些不對。
越軍的數量遠遠低於預想,而且坐鎮指揮的也隻有一個石買。如果敵軍的目標真的是寧川,絕對不可能打得如此保守。既然他們還留有底牌,肯定是別有所圖。不惜以重兵為餌引出己軍,敵方的用意已是昭然若揭!
似乎要驗證蒙鶩的猜測,一名探馬高呼著疾馳而來:“蒙將軍,嘉湘……”
那名傳令兵還未說完,就猛然栽倒在地,一支羽箭穿透他的胸腔,箭端的尾部還在微微地顫動。
他至死也不知道,其實這都是葉淵事先做好的安排,派他出來的時候,就沒想過讓他活著回去。雖說由於時間倉促,秦軍應該沒空核實他的真假,但是以安全起見,葉淵還是決定來個死無對證。經過那一句話的提醒,相信秦軍能明白他想說明的信息。
蒙鶩看著那具死屍,腦海中某個聲音猛然爆炸:“……調虎離山!”
他強迫著自己保持冷靜,重新思索起這次的戰事。現在越軍顯然是想奇襲嘉湘,隻不過他們的兵力恐怕也有限得緊。城內的守備雖說較為空虛,但是撐上兩個時辰應該不算難事。隻要那兩千鐵騎即刻回援,所有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蒙鶩的情緒頓時放鬆下來,腦海中響起另一個聲音。
越軍計策,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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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湘城外,平安林。
所有伏兵都已就位,陷阱早就安放完畢。越軍安靜地等候著敵騎的到來,隨時準備為他們安排一場隆重的……葬禮!
寒月湊近葉淵,低聲道:“屬下有一事不明,可否請殿下解惑?”
葉淵想也沒想,微笑道:“問吧。”
寒月疑道:“秦軍作戰勇猛,士卒彪悍。我們若想吃掉那兩千鐵騎,縱是伏擊也需要不少時間。如果正在激戰正酣的關鍵時刻,敵將蒙鶩不幸率主力趕到……戰事就可能出現膠著,到時我軍如何應對?”
葉淵淡淡道:“蒙鶩肯定覺得我們難以攻克嘉湘,而且寧川的石買也是我國數得著的宿將,如果能將他幹掉,可是件不錯的功勞。因此蒙鶩的策略應該是讓騎兵回援,而自己則繼續作戰直到剿滅殘敵。步兵的腳程遠遠比不上騎兵,更何況是這樣的耽擱。這樣一來,咱們的時間很充足。”
寒月一驚,道:“按照殿下的意思,石買豈不是必死無疑?”
葉淵神情平靜,淡淡道:“其實在計劃的一開始,這就是一招雙麵計,利用石買牽製蒙鶩,借蒙鶩的手除掉石買這個軍中毒瘤。畢竟將士們願意追隨小王,隻是因為想報國恩。石買雖然忠誠可嘉,但他性情暴虐好欺壓士卒,長期以往定然軍心動搖。關於這一點,你以前也曾告誡過我……”
寒月微歎道:“石買開拔前你曾告訴他,蒙鶩聽說嘉湘遇襲定會立刻回援,莫非這隻是安撫他的謊言,目的在於不讓他起疑?”
葉淵點頭道:“士卒的忠誠是我僅有的本錢,所以我不能容忍石買的存在。隻可惜他帶去的那些將士,都將為我的計劃而犧牲。明知結果還要將他們送上死路……我這樣說,你是否覺得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