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館舍,亥時一刻。
葉淵忍著困乏,乖乖地背著書:“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
祝英台捏著戒尺,對葉淵的表現很滿意。
自打結束假日的休息,祝英台就開始輔導他的功課。這些日一直堅定地履行著當日隨口而出的約定,將他按倒在永無盡頭的書山題海。現在葉淵終於明白懸梁刺股有何等痛苦,而且他還是被迫的。
正在葉淵昏頭脹腦的時候,房門被輕輕推開,這些日常來串門,已和他們混熟的唐伯虎和劉文元邁步進來,興奮道:“仕女院今夜會舉行詩會,兩位有沒有聽說?”
祝英台蹙眉道:“那和我們有何關係?”
唐伯虎笑得獐頭鼠目,道:“難道你們不想爬去看看?”
祝英台搖頭道:“書院早已明文規定,禁止士子院和仕女院隨意往來。如果我們膽敢逾越規矩,可不是一篇檢討就能解決的問題。”
唐伯虎自信道:“隻要我們小心在意,肯定就不會被發現。我和文元已經仔細研究過可行的路線,這次保證萬無一失!”
祝英台拒絕道:“任你說得天花亂墜,我們還是不去!”
唐伯虎驚訝道:“這是為何?”
祝英台淡淡道:“葉兄還要精研學業,而我則要輔導葉兄。我們沒有時間,同時沒有興趣幹這種竊玉偷香的勾當。”
唐伯虎眼珠一轉,道:“你怎麼不問問葉兄的意見?”
祝英台轉過身,這才發現葉淵已經趴在書桌上,抱著書睡得正香,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唐伯虎連忙上前,拍著葉淵的臉頰:“葉兄,醒醒!”
葉淵立刻驚醒,條件反射一般,捧起手邊的中庸就想開讀,直到看清對方是唐伯虎才回過神,皺眉道:“你嚇我做什麼?……難得有時間休息片刻。”
唐伯虎驚訝道:“葉兄,你怎會變成這般模樣?”
葉淵苦笑道:“這都是祝英台幹的好事。”
祝英台抗議道:“我可是在幫你!”
葉淵點頭道:“我知道,而且我正是因為不想辜負你的心意,才配合著學習這些枯燥的東西。”
唐伯虎繞開話題,道:“今晚仕女院要舉行詩會,葉兄想不想前去欣賞?”
葉淵想了想,認真道:“想。”
唐伯虎拍拍他的肩膀,笑著道:“好兄弟,純爺們。”
祝英台沒想到他竟然變節:“葉兄!”
葉淵打著哈欠,困倦道:“反正和一夜苦讀相比,我更寧願去仕女院看看,祝兄要不要一起去?”
祝英台連忙道:“我才不會幹這種下流勾當!”
唐伯虎摸著下巴,得意道:“這可不是什麼下流勾當,隻能說是一樁風流韻事……葉兄以為然否?”
葉淵微笑道:“此言甚是。”
唐伯虎搭著葉淵的肩膀,像隻烏鴉般嘎嘎怪笑。他覺得葉淵顯然是他的知己,是在茫茫人海中發現的另一隻烏鴉。
祝英台鄙視道:“兩個無恥之徒!”
唐伯虎伸出手指,對著一直沉默的劉文元:“不是兩個,是三個。”
劉文元淡淡道:“我去不是因為我想去,隻是不介意陪你們去一趟。歸根結底我還是個正人君子,可別把我和你們混為一談。”
唐伯虎討伐道:“虛偽!”
葉淵站起身,看向祝英台:“祝兄真的不想和我們一起去?”
祝英台義正言辭:“不想!”
唐伯虎猥瑣道:“美人如玉,誰不想一睹風采。祝兄表麵雖然不好意思,內心肯定早已蠢蠢欲動了吧?”
祝英台跺腳道:“懶得搭理你們!”
唐伯虎惋惜道:“那我們便不再強邀祝兄,隻是你可一定要為我們保密……”
葉淵微笑道:“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走吧。”
祝英台一怔:“你當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