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晴朗,萬裏無雲。
葉淵信步走向前後,而趙雲則跟隨在他的身後。
他一路低著頭走路,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他喜歡將所有的事情都提前做好計劃,而事情的走向往往和他預期的相同,因此他沒有過彷徨失措的時候,一切都是那麼風輕雲淡而舉重若輕。
但是現在的他藏著些許柔軟的思緒,讓他第一次感到舉棋不定。
而這煩惱的起源,便是見到西施的那一日。
那日的天空和今日的一樣,沒有那連綿不絕的春雨,有的隻是雨過天晴,一如漂白過的天空。
葉淵就站在這樣的天空下,望著遼闊的田野。
這片土地都是他的國土,在田野上勞作的人民都是他的子民,他成為天下共主的目標才剛剛開始,而這裏就是他起步的基石。
每次想到這裏,他都會覺得充實。
葉淵始終沒有忘卻當初和祝英台告別時,自己在轔轔的馬車上說過的話,當時的他隻是不值一提的無名小卒,但是一年後他一定會成為東漢最年輕的強大軍閥,現在他已實現這句話,剩下的就隻是這整個天下。
西施就站在他的身側,看著這個胸中充滿野心的少年。
葉淵靜靜地轉過身,看著她淡淡道:“當年你在無意中卷進風波,跟著我離開自己的故鄉,但是現在我已光複越國,所以你再沒有必要在我身邊為奴為婢,從今以後你都是自由的,回去吧,回到你這片你熟悉的土地。”
西施微微一顫,道:“殿下是想趕我走?”
葉淵搖頭道:“你雖然是越國的子民,但我沒有資格強求你什麼,我已經讓你卷進不該沾染的是非,而現在正是畫上句號的時候,你沒有必要再在我身邊服侍,你完全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西施道:“我現在隻想追隨殿下。”
葉淵歎道:“你當初為我們帶路逃脫險境,已經達成報效國家的意願,而現在越國已經光複而我自信可與天下為敵而不敗,你還有什麼必要跟在我身邊?”
西施靜靜地看著他,而後微微一聲輕歎。
看著這麵容堅毅的少年,她心裏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失望。
一種淡淡的失望。
她就那麼看著他,良久才道:“你究竟在顧慮什麼?”
她平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有著許多自我陶醉的無聊男子為她而流血,為她而挑起爭鬥,隻不過是因為她曾經看過他們一眼或者對他們笑了一笑,就像是一群鬣狗相互爭搶骨頭,可謂醜態百出。
而更多的婦人則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談論著紅顏禍水的話題。
她一直是沒有朋友的,所以在那樣的一間茅屋裏過著樸素的生活,一個人安然地生活,回避著這個世界,回避著那些責難和諂媚的笑臉,盡管她知道以自己的姿色,無論是怎樣的榮華富貴都能手到擒來。
直到那一年那一天遇到葉淵和寒月,命運的輪盤才開始轉向。
她很早就聽說過越太子無疆的名字,在那段時間裏一直是被所有人嘲笑的對象,胸無點墨而剛愎自用,是不得不讓人擔憂國家未來的存在,而實際上的他卻和傳聞中的相差甚遠,智計百出而溫文儒雅。
但是最奇怪的,還是他對她的態度。
別人色迷迷地瞧著她,而他並沒有這樣,別人像蒼蠅般釘在她身後,而他並沒有這樣,別人隻會用奉承來討好她,而他並沒有這樣,甚至對她還有些刻意的疏遠,隻因怕自己沉迷於她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