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笑道:“或許袁術得算一個。”
呂蒙歎道:“袁術的誠實,隻能先受其害,越是接近核心,就越得學會虛偽,走上這一條稱霸的道路,主公你……也得遵守這可悲的規則啊。”
孫策冷笑道:“太平時殺一人,痛悔終身,戰亂時殺萬人,天下讚頌,英雄和罪犯因時事而改變,這到底算是什麼狗屁規則?”
呂蒙默然道:“或許天根本就沒有公義,或許他隻保佑強者。”
孫策仰頭看天,淡淡道:“誰能知道這天在想什麼?”
呂蒙沉默,沒有說話。
孫策歎道:“若是追逐名利,人生有何意義,若是隻顧繁衍,這人生又得到了什麼……天,你可以告訴我麼?”
呂蒙勸道:“此事越是思索,就越是迷茫,主公身為孫子的後人,就有著改變天下的能力,你踏著別人的生命前進,就是在主宰著生命,或許天也在看,也在等著……等著你來改變這天地的規則!”
孫策仰天大笑,道:“沒錯,這是你,是我,是一股……雄心滿天下的火!”
他一聲朗笑,而後策馬向前。
狩獵是他最喜歡的活動,他喜歡那種獵人和獵物的鬥智。
【狩獵】
在他們背後是一些孫家的將士,全都是最可靠的親信,他們每一個都是跟隨孫策披堅執銳,從一無所有打下如今局麵的功臣。
然而在他們當中,其實還藏著幾顆棋子。
在很久很久以前,所埋下的致命殺招。
那是一個晴朗的白天,陽光的溫度溫暖而合適,水鏡學府的花開得很燦爛,而那兩個學生已經安排好天下英雄的生死。
郭嘉,和葉淵。
【孫策輕而無備,雖有百萬之眾,無異於獨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敵耳。因此他必死於……匹夫之手】
這是葉淵和郭嘉所安排好的結局。
而現在,這【匹夫】已蓄勢待發。
這天,終究沒有保佑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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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江,孫家地盤。
這是一場幻象,追溯到火燒洛陽的那一年。
洛陽在熊熊的烈火之下,孫堅遠遠地瞧著那些無情的烽火,他的眼眶中已經含著熱淚,大漢最後忠臣的眼淚。
“父親!”
他忽然聽到一個聲音,聲音由背後傳來,語氣中充滿期盼:“父親……”
孫堅回過頭來,停下救火的腳步,疑惑道:“你是……”
“父親,是策兒啊。”
成年的孫策在孫堅身後的廢堆中走出來,神情滿是按捺不住的喜悅。
“策兒?是的,我兒子孫策。”
想起家中的兒子,孫堅露出慈父的微笑:“為父百務繁忙,很久沒見他了。”
孫策聽罷,有點意外。
“黃巾亂國,接下來董卓亂政,四方諸侯各懷鬼胎,漢室頻危,實欠天倫啊。”孫堅放下手中的水桶,向著孫策說:“現在洛陽為火所困,你見到我兒子,叫他來幫忙吧。”
孫策立時大叫:“父親,我已來了,你不認得嗎?”
孫堅微微一怔,疑惑道:“你是……?”
“我…我是策兒啊。”
孫策把頭垂低,孫堅則是一臉愣然。
“我是孫策,孫策啊!”
孫策無奈地向孫堅說:“你真的…不認得嗎?”
孫堅微笑道:“我怎會不認得?那俊美的小子,將來必定是個出色的人物。終有一天,我父子倆能並肩馳騁天下,為漢效力。”
他話音一頓,定睛看著眼前的孫策:“隻是……你說你是我兒子……”
孫堅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道:“看你滿臉汙雲,怎看也是個奸臣!我何來這種不肖兒子!”
“不,父親!”孫策連忙道:“你誤會了!我的確是孫策!孫策啊!”
隻是任憑孫策如何叫喚,孫堅始終都沒有回應。
他提著水桶,邁步向前走去。
而那道強健而雄壯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孫策的眼前。
“不!”
孫策還在呼喊,而他正由夢裏的恐懼回到殘酷的現實。
周瑜麵沉如水,聲音中滿是冰冷:“我早已說過,伯符喜好狩獵,敵人很可能趁著這個機會進行暗殺,但是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