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橋鎮驛站之中,逆潮生還在呼呼大睡,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中午在哪解決飯食的問題。屠夫和鬼士也沒有焦灼的神色,縱然他們從早上到現在都粒米未進。
“你們的老大呢?”一個溫柔的聲音從驛站外不遠處響起。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行色匆匆走出登望樓的雲倚嵐。
“雲姑娘,勞煩你了。每天都給我們幾個送來飯食。”屠夫有些慚愧地撓撓頭訕笑道。
“這點東西和你們老大給我的恩賜來說算不上什麼。你們也不需要客氣,盡管吃!要是不夠下次我還會送的更多!”雲倚嵐輕搖螓首,眼神之中自然流出一絲憂鬱。
“多謝雲小姐好意,雲小姐大可不必這般不辭辛勞地為我們幾個惡棍無賴送飯。您是身份尊貴之人,我們這些人您是不應該接觸的!”逆潮生翻了個身,將臉背對著雲倚嵐道。
“哥,我知道你還在記恨當年之事,不過江姨也是無可奈何,要怪隻能怪當年的惡人!”雲倚嵐語氣之中滿是感傷,似乎又回憶起當年那樁恨事。
“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她才是罪魁禍首,她才是那個害了我們三個人的人!你走,看見你我就想起那個人,無情無義,道貌岸然!”逆潮生突然坐起身對著雲倚嵐咆哮道。
此時,雲倚嵐已然淚流滿麵。
“哥!她對我們有養育之恩,就算是有什麼錯,我們又有什麼資格去批判她呢?要不是她,我們便早就凍死街頭了!”雲倚嵐痛哭失聲。
“你走吧!不要再來見我了!不論是誰的意思,我都不想再見到和她有關的人了!我要證明,沒有她,我一樣會活得很好!”逆潮生桀驁不馴地說道。這樣的他讓人不敢親近,仿佛整個世界都虧欠他一般。
“見你,並不是她的意思。”雲倚嵐拿出手絹將眼角的淚拭去道,“十多年了,你應該明白我的情意才是。”
逆潮生心弦一動,竟是被這句話噎住。
“走!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也不想知道。我是你哥,曾經是,現在是,以後也是。就算有朝一日我們沒有了這種關係,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更進一步!”逆潮生絕情地說道。
雲倚嵐放下手中的籃子,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屠夫和鬼士麵麵相覷,不知道這之中到底有什麼隱情。雲倚嵐每日都來送飯,但是逆潮生也都是視若無睹完全不為所動,不知道今日怎的,兩個人都是這般激動,還扯到了十多年前的事。隻不過,話語之中也沒有多少信息,兩人還是不知道十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逆潮生重新躺回草堆,閉上眼睛再一次回想當年發生的事情。
再次回到登望樓。穿過了長長的回廊,離洛他們已經來到了霍源說過的盼荷亭。盼荷亭坐落在萃心湖的中心,湖邊是一棵接著一顆的風柳。據說風柳是隻生長在東域的奇異柳樹,看起來挺拔魁梧的風柳卻會隨著微風搖動軀幹。有些文人便將風柳比作那些盼望著心儀男子的少女,因為她們也像風柳一般外表強韌,內心柔軟。
望著一棵又一棵隨風擺動的翠綠風柳,幽玉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衣襟之下是璃幽留給他的手絹,第一句便是風柳無心任飄搖。幽玉能夠明白這個少女的心是多麼的脆弱,為了一點點的希望,不惜把自己折磨得堅不可摧。兩滴淚在幽玉的眼眶中打轉。
“這便是萃心湖,怎麼樣,很美吧!”霍源的話打斷了幽玉的沉思。
細一看,這萃心湖的確是美不勝收。碧綠的湖水已經在暗示人們,春日已到,應當沐浴在春暉之下好好欣賞這般美景才不枉此生!湖水之中是一片片碧玉盤一般的荷葉,荷葉上還有未晞的晨露,折射著金色的陽光,滿湖盡是金光閃閃的金珠。
“這還是春天,怎麼就有荷葉了呢?還有,那裏怎麼都有荷花的花苞了!”青玄倒是極為好奇地問道。
霍源灑然一笑道:“姑娘有所不知,這是東域獨產的四季荷,一年四季都能夠開花結籽。”
“可是沒有見到湖上又開著的荷花啊?”離洛不解地問道。
“走走走!隨著在下到盼荷亭,待會出現的情景一定讓幾位歎為觀止!”霍源話說三分,故意勾起離洛他們的興趣卻不明說,真是吊足了離洛他們的胃口。
離洛等人無奈,隻好跟著霍源的腳步,慢慢走向湖心的盼荷亭。這之間沒有一條鋪好的小徑,有的隻是巨石分布在湖中,想來也是,要是再有一條小橋,或多或少有些壞了此地清幽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