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渾身散發著暴發戶氣質,身後跟著男男女女一大群家丁,昂首挺胸的走到棗兒跟前,一麵示意家丁把拉扯著棗兒的人拉開,一麵開門見山的問道:“我前頭問了人,他們說你就是夏三娘?”
見棗兒點頭,“暴發戶”繼續問道:“你可是七月初七生的?今年剛剛滿九歲,一出世差點被溺死,一直被人稱為‘鬼娃’?”
棗兒不清楚對方的來意,隻能再次點頭,才想開口問問對方怎麼對她的狀況了如指掌,對方就一臉熱情的握住她的手,語出驚人:“好極了!你果然是我們家要找的人,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此次前來是想替我家大小子求娶你!”
那婦人話才剛剛說完,棗兒都還沒來得及開口,柳氏就突然橫衝過來一把將那婦人推開,張手緊緊的鉗住棗兒的胳膊,赤紅的雙眼像是要吃人般:“為了我的大郎,你必須跟我走!”
“爆發富”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被柳氏推開立時動手挽袖子,下盤微微往下一沉,擺出一副要和柳氏大幹一場的模樣,擺好架子見柳氏壓根就沒理睬她,不由提了一口氣衝到柳氏身邊,仗著比柳氏高出一個多頭,抬手就往柳氏的後腦勺扇了一巴掌,把柳氏打得暈頭轉向、身子搖晃了好幾下,最終是丫鬟上前扶了她方才能穩住身形。
棗兒一見柳氏暫時處於下風,趁機開口問“暴發戶”的來意:“你說你是來替你兒子求娶我的?你兒子是誰?為何要求娶我?我們兩家應該素不相識吧?”棗兒說著側頭看向金氏等人,見他們齊齊搖頭便知夏家人無人識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暴發戶。
“暴發戶”一臉熱情的衝棗兒咧嘴一笑,毫不遮掩的露出兩顆金燦燦的大門牙,一臉自豪的進行自我介紹:“我姓曹,我們家可是城裏數一數二的富戶,府邸足足有你家這小院子好幾倍大哩!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金碗銀勺,使喚的丫鬟、婆子更是不計其數……”
曹氏唾沫橫飛的把自個兒家吹得天花亂墜,說完還不忘隆重推銷介紹自家兒子:“再提一提我的大兒子———不是我說大話自誇,我家大郎可是一表人才、文武雙全,模樣兒俊得塞過潘安,想嫁與他的姑娘能從西街排到東街去!這樣好的郎兒想要娶你,可是你上輩子燒高香燒來的福氣!”
棗兒初始倒是不討厭這一身暴發戶氣質的曹氏,覺得她雖出現得有些突然,但好歹替她解了圍,隻是這曹氏說了這麼一通話後,最後一句話棗兒聽了卻不樂意了,語氣多了幾分不善:“你家大郎樣樣都好,幹嘛非要屈尊降貴的求娶我一鄉下丫頭?”棗兒說著一臉嘲諷的指了指柳氏:“你兒子該不會和她兒子一樣病得半死不活,才要娶我過去衝喜吧?”
“對對對,”曹氏先是連連點頭稱“對”,反應過來棗兒話裏的意思後又急忙連連搖頭,並一連“呸”了好幾聲:“呸呸呸!不對、不對,我家大郎好端端的、健壯得很哩,你別說不吉利的話咒他得病!”
棗兒聞言微微挑了挑眉梢:“他沒病?那為何偏偏要求娶我?”
“我家大郎是沒病,但他卻也得衝喜,”曹氏搖著一身行頭湊到棗兒身邊,還未開口就先摸著手上的金鐲子歎了口氣:“唉!說來我家大郎可真是冤枉!明明是早前和他定親的姑娘福薄命薄,不是病沒了,就是出了這樣那樣的事兒沒了,卻累得我家大郎無端端的背上克妻的惡名……”
原來曹氏的兒子定了幾回親都沒能成,最後隻落了個“克妻”的惡名,把曹氏急得找了好幾個高人給兒子算命,求高人指點迷津破這個死局。那高人說曹氏的兒子八字太重、命太硬,眼下克死未婚妻還隻是小事,倘若不及時破局,今後甚至還可能會克親和無後!
高人的話把曹氏嚇得心肝直顫,立時塞了大把銀子求問破解之法,那高人收了錢後倒是給曹氏指了一條明路,讓曹氏給兒子娶個命比他更硬的姑娘,如此既能壓住她兒子的八字,還能衝掉晦氣從此一家人順利安康。
那高人還說這姑娘須得具備雙重條件———一是曾被稱作“鬼娃”、倒黴到極點,沒少死裏逃生,但又已經邁過八歲這道坎,從此大富大貴;二是八字又得要好,能旺親旺夫旺子。
曹氏牢牢的記下高人的指點,經過一番千辛萬苦的打探後,終於打探到白蒲村的夏三娘恰恰符合高人說的那雙重條件,這不立時火急火燎的趕過來提親,正好和前來逼親的柳氏撞到一塊,陰差陽錯的暫時替棗兒解了圍———曹氏為了展現家底以及表示隆重和誠意,特意帶了一二十號跟班,可不正好鎮住遊家那一大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