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齊臨的小廝豆芽很是替他感到憤憤不平,這豆芽是個管不住自個兒嘴的話癆,一聽說棗兒竟要自家少爺入贅上門,很是不服氣的嘮叨了一通:“少爺,您哪裏不好了?夏姑娘咋就偏偏瞧不上您?”
“她瞧不上您也就算了,竟還那般不靠譜的提出要您入贅夏家!!您可是將來要繼承家業的大少爺,怎麼能入贅到女方家?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豆芽鼓著腮幫子看著眼裏帶著淡淡笑意的齊臨,一直抱怨個不停:“我聽人說那些入贅女方的男人,不是自個兒沒本事、自願當小白臉讓女方養活;就是貪圖女方的家產、家業;”
“再不濟就是那種沒誌氣、扶不上牆的阿鬥!總之無論是出於哪一種原因,堂堂男子漢一給人家當上門女婿,就會被人瞧不起!少爺您家大業大,且一表人才、文武雙全,夏姑娘想也知道您是不可能入贅他們夏家的,還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可就有些過分了!”
“她可是個有主意的,她這是不想嫁我,才想了這麼一招,”齊臨忍住笑,用扇子在豆芽的頭上敲了兩下:“她要是爽快的應了夫人,那就不是我認識的夏三娘了。”
豆芽摸著頭看向齊臨,嘀咕道:“說的好像您很了解夏姑娘似的……”
“就你話多!”齊臨隨手又給了豆芽兩下,以眼神警告他別再多嘴,並出言岔開話題:“你去打探下遊家的事,我猜這事兒還沒完,遊家沒找個人抬進門衝喜,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豆芽見自家少爺都被人家嫌棄了,對人家的事還這般上心,忍不住又嘀嘀咕咕起來:“少爺您真是心好,明裏暗裏一直幫著夏姑娘,可人家也沒記您的情啊,還一個勁的嫌棄您……”說著頓了頓,忍不住一臉好奇的問了句:“少爺,您和夏姑娘不過是萍水相逢,您幹嘛一直幫她?”
豆芽這話可把齊臨給問住了,讓他頓時一臉的不自在,找不到話回答便臉一沉瞪了豆芽一眼,抬了手作勢要再打他:“你最近是越發沒規矩了,少爺的事是你能編排的?再多嘴我便不再縱著你了。”說著故作不悅的擺了擺扇子,把豆芽嚇得丟下句“我這就去打探遊家的事”,便一溜煙的跑得不見人影。
豆芽走後齊臨立在桌案前,望著窗前那株盛開的紅梅失神了許久,怎麼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幫棗兒,似乎遇上了就下意識的想要幫她,沒有理由。
卻說齊臨猜想的沒錯,遊家果然不肯善罷甘休,豆芽很快就打探到遊家又有所動作,急忙忙的趕回來回稟齊臨,齊臨聽了決心再親自去白蒲村走一趟,因另外有事要讓豆芽去辦,並未帶他隨行。
棗兒卻不知遊家又有舉動,因前一時諸多鎖事纏身,一直到把曹氏嚇得暫時歇了結親的心思,又因王小虎臨時有事去了外祖家,沒能帶她去找保和堂的少東家道謝,這才有了空閑好好的慶祝終於得以分屋獨住。
雖然眼還不能正式分家,但能和其餘三房分開各過各的,還是讓棗兒感到十分滿意———至少可以不用提防吳氏再偷偷下藥,也不必擔心吳氏又隨意摸進屋裏偷東西,想吃甚麼好吃的也能痛痛快快的撒開肚皮吃,再不用擔心吳氏搶吃。
先前因四房人一起開夥,每每棗兒家有喜事慶賀、買肉買酒的加菜,不必他們招呼吳氏便會厚著臉皮黏上來,一上桌便一個勁的把菜扒到自個兒碗裏,自個兒扒了滿滿一碗後,還不忘給夏五郎扒一碗小山高的菜,棗兒家特意出錢加的菜,自家人到頭來也沒吃上幾口,就連大年三十的年夜飯棗兒都沒吃痛快,雞鴨鵝大多進了吳氏和夏五郎的肚子。
如今好不容易分了屋、各自開灶,棗兒第一想做的事便是變著花樣整一桌好菜,一家人撒開肚皮吃個痛快!
打定主意後棗兒便帶著金小寶這個小跟屁蟲,再袖了一包錢,高高興興的進城大采買,心想分家後也沒分到多少柴米油鹽醬醋茶,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把這些東西置辦齊全了,再順道買些好菜做幾樣好吃的讓父母兄長飽口福。
棗兒率先去了城裏最大的生肉鋪,才走近肉鋪前搭著的榆木架子,一眼就看到一排閃亮亮的鐵鉤,上頭齊齊整整的掛著十來扇豬肉,幾個夥計站在肉案前,或是割肉、或是剔骨,還有的幫著主顧剁肉泥兒,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棗兒擠了半天方才擠到肉案前,割了五斤豬肉、八斤足有三指後的板油並半斤重的寸金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