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幾乎不敢相信,他還能再度醒來,再度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感受著身下不住晃蕩的震動,他知道,他活了下來,而且,他被人救到了船上。他緩緩的睜開眼,費力地說:“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敢問一下,我還有幾個人呢,他們呢,他們到哪裏去了?”
“不要擔心,一共五個,都救上了,都好好的呢,”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挪過了頭,終於看到了劉宇那張盈盈的笑臉。
“好好休息,你們在海上,昏迷了十幾個小時了,脫水嚴重。幸虧傅姑娘發現你,要不然你們就全完了。等你們醒來,可一定得好好謝人家。”
“劉大哥,你又笑人家了,”劉宇剛落,門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卻不正是傅善祥。
“謝謝,謝謝這位大姐了。”向東掙紮地半坐了起來,誠懇地說。
自從廖喜雲將她托付給了蔣誌毅,蔣誌毅是連夜把她送到了上海,交到了劉宇那裏。雖然上海現在是外國人的租界,可傅善祥一想到楊秀清的手段,就不敢在這裏呆了。所以劉宇走的時候,她也堅持選擇了跟隨。
“這位大兄弟,剛才泡了那麼久的冷水,怕是凍壞了吧,我給大家熬了碗薑湯,大家喝了解解寒氣。”傅善祥靜靜的將湯水遞到了向東的手上,仍淡淡地說,“可不能全靠我,還是這幾位大哥求生願望強,死死的抱住木頭沒有鬆手,你們又自己捆成了一團,這才讓我能發現的。這隻能是幾位大哥福大命在。不要謝的。”
自從來到了上海,見到了劉宇,還有孫承訓、畢維斯等人,傅善祥越發感到,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雖然太平天國一力鼓吹兄弟姐妹都是平等的,但實際上,那隻是喊喊而己,其實其高低貴賤之分,比滿清更不如。
隻有在這裏,在劉宇他們身邊,她才真切的感覺到,她是被當作一個人在尊重著,被當作一個女人被愛護著。當自己安定下來,她又開始擔心起遠方的廖喜雲來。可是,作為一個弱女子,她什麼都做不到,她隻有默默的為他祝福,默默的為他的同伴他們,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向東是個閑不住的人,等得體力稍稍恢複,他便迫不及待的爬了起來,他有太多的疑惑想要知道。
身為漁民,他們的體質本來就好,在海上不過因為饑餓寒冷受了些影響,如今吃了東西,馬上就能生龍活虎了。
劉宇不得不接見了他們幾個,可向東們的一句簡單的話,就把他問住了。
“這裏明明是我大清的大海,為何洋人能在這裏耀武揚威,為何我們大清的船不能來保護我們。我們辛辛苦苦繳了稅,說是養了兵的,可那些應該保護我們的兵們,他們去哪裏去了?”
曾經劉宇也是一名兵,雖然聽起來,他們有個很漂亮的稱號,叫做人民子弟兵,但當自己的漁民遭受世界列強,或者周邊小國欺負的時候,他們也隻能麻木的接受國民的責罵,哪怕是自己的戰友被別人撞翻了,他們也隻敢背地裏偷偷地罵幾句。
他們何曾是人民的子弟兵,他們有時候都會想到,他們就是為了維持某些人私利的道具,為了襯托某些人的豐功偉績,而賣力的表演著,至於自己的人民的呼聲,他們他們當作了無視。
一個自卑到需要犧牲自己的百姓去討好列強的朝廷,一個需要請求他國政府處分自己的國民的政府,他們怎麼可能有底氣對著別人的欺負大聲的說不。
作為劉宇,他感到深深的悲哀。雖然在北美的共和國裏,他自信他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他們太弱小了,他們根本改變不了華夏的什麼。
而更可怕的是,那些正在遭受欺淩壓迫的華夏人民,他們根本不把自己的不幸當作不幸,他們安享著他們所謂的安逸的日子,麻木的忍受著外人的輕慢和侮辱。
劉宇隻能安慰他說:“放心吧,有一天,我們一定要報了今日之恥。有一天,我大中華,走在全世界,都沒有人敢欺負我們。因為,隻有誰敢欺負了我們,我們的軍隊就會出現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