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麵似薑黃，兩道八字立劍眉斜入天堂，直插鬢角，一雙虎目皂白分明，四字方海闊口，他站在那裏，細腰乍臂，雙肩抱攏，威風凜凜。
此人乃是衛家賭坊的鄭管事。
何采芹認得他。
顯然，鄭管事也認得她，見她走出來，打了招呼道：“蔣娘子，我是衛家賭坊的管事鄭大熊。”
何采芹笑著點點頭，“我認得鄭管事。不知道鄭管事今日登門上訪，所為何事？”
“我今日過來，主要是想問問，蔣娘子能不能出診，去幫家弟看看病。”
“嗯？鄭管事也是青縣城裏的人，想來，對一善堂當初定下的規矩，也是知道的。既然這般的話，還請鄭管事先帶著令弟過去仁和堂讓許大夫先行診治吧。”
“蔣娘子，實不相瞞，我家是餘杭的，家弟如今還在餘杭的家裏……”
何采芹聽到這兒，微微蹙了蹙了眉，“鄭管事要我出診，該不會是想讓我去餘杭給令弟看病吧？”這一去一回，隻是路上就得花費好些天的日子，於是她想都沒有想，直接道：“如若是去餘杭，隻怕我是不會去了。家中兩個孩子才剛剛滿月，我這要是離開了，家中兩個孩子就沒人照看了。”
“鄭管事也是說了，你家是餘杭的。餘杭城中，那麼多大夫，定是能治好令弟的病。”
“素手神醫”這個稱號喊得久了，何采芹可不會認為，她就真的成勞什子神醫了。餘杭城那麼大，這城中的藥鋪醫館肯定不少，那大夫也不會少的，其中，定有不少能者。他們都治不好的病，她能行？
“我家雖是餘杭城裏的，可家弟的腿，尋遍了城中的大夫，都沒有用。我這也是迫不得已，還望蔣娘子能出診，幫著醫治一下。不管結果怎樣，這份情，我鄭大熊都記在了心上，他日要是有什麼地方能用得上我的，我一定是萬死不辭。”鄭大熊一臉誠摯的說著。
“腿？腿怎麼了？”何采芹到關鍵字眼，忍不住問了一句。問出來過後，她就後悔了，不管這是怎麼了，她都不可能出診的，既是這樣，問這麼多做什麼？
“家弟的腿從馬上率下來跌落懸崖給摔斷了。”鄭大熊臉上閃過一抹慚愧，“大夫們都說，我弟弟的雙腿，怕是沒得救了。還請蔣娘子出診，跟著去看看吧。我不想讓我弟以後雙腿殘廢，就跟個廢人似的！”
父母早些年去了，家中就剩下兄弟兩了。弟弟可以說是他一手給拉扯大的，看著弟弟越發成材，他也高興，可這次……
“摔斷了？”何采芹微微蹙了蹙眉，卻仍舊道：“如果病人在青縣，說不定我還可以試一下，但現在病人在餘杭城裏，我這也是實在是抽不出身，還望鄭管事見諒。”
因著醫療水平的限製，這時候腿腳稍稍摔得有些嚴重，可能就成了鄭管事口中的殘廢，可何采芹知道，很多情況下，這腿腳都是能治好的……眼下，她作為一名大夫，拒絕了鄭管事出診的要求，她知道，這樣的自己有些自私了。可如若為了兩個孩子，她覺得就算是做一個自私的人，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