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荷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詭異和竊喜,接著恢複平靜,沉重地道:“皇上,姨娘認為,這事不簡單!您對她的寵愛,已讓她成為後宮女人的天敵,成為人人痛恨的對象。”

“所以,朕要徹查,任何對她不利之人,朕絕不放過!”

“徹查又如何?難道您要全部殺盡?那不僅給後宮帶來一場劫難,朝堂說不定也會發生動蕩啊。”李映荷語重心長,“最是無情帝王家,對後宮女人,可以寵,可以罵,就是不能動真情。不過皇上,您似乎超了這個界限。”

“姨娘——”

“從您降臨這個世界開始,就注定要走一條不平凡的路,注定您不能像其他男人那樣,享受愛情和真心。姨娘千辛萬苦,拚盡老命,就是希望皇上能把裕晫皇朝發揚光大,讓天下蒼生過上安穩幸福的日子。皇上,請聽姨娘一句,該割舍就割舍,縱使無奈,也要絕情絕愛。因為,您是裕晫皇朝的國君!”

“皇上心中的痛,或許姨娘無法體會。為了社稷江山,請深思熟慮,切記因兒女私情,影響了大局。姨娘先告退!”李映荷說完,鞠一鞠身,沉痛地走了出去。

望著那抹棕色身影漸漸隱退於門外,韋烽煩悶的心,更加雜亂無章。

午後的陽光,透過屋頂的小窗傾瀉而進,正好照在那張木板床上。寒菱眼皮動了動,卻不想立刻睜開眼。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傳來一陣吵鬧。

“皇上有旨,昭儀娘娘有病在身,任何人不得進內打擾!”男子的語氣含有無比的堅決。

“什麼昭儀娘娘,你個狗奴才,有眼無珠,她早就被貶了,變成跟你一樣下賤的宮奴!”是藍妃的聲音。

“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請藍妃娘娘別為難奴才。況且,皇上要是知道您這樣,恐怕……”

“恐怕什麼?拿皇上來壓本宮?”藍妃話音未落,一個巴掌聲便起。估計是那個侍衛挨打了。

“死賤人,別以為裝病就能逃過上天的懲罰,你自己下賤便罷,為何拉哥哥下水?本宮發誓,絕不放過你,一定要你為哥哥陪葬!”這次,藍妃的聲音比剛才還大還響亮。

什麼?陪葬?難道璟鏘他……聽到這裏,寒菱再也無法平靜,雙眼快速睜開,準備起身下床。可是,她發覺自己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冷宮度過一晚而已,為何會渾身無力?難道是冷宮的冤魂作怪?

為什麼跟自己親近的人都會離去?先是韋玨,再是二狗,現在又是璟鏘。難道自己就是迷信中所謂的不詳人?沉痛的腦海浮出韋玨、二狗和璟鏘的臉,他們輪流出現、來回替換,忽然間,另一張男性麵孔穿插在他們當中,是韋烽!那張該死的俊容,掛著得逞的奸笑和得意的嘲弄!

不!以其說自己是不詳人,不如說一切皆因他而起!倘若他不招惹自己,倘若他不是帝王,倘若他是非分明,二狗他們便不會死!韋玨夭折得悲哀;二狗犧牲得無辜,璟鏘死得冤枉!

心越來越痛,頭越來越疼。痛入骨髓,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一下子全都朝她襲擊過來。腦子再也負荷不住,她含淚尖叫了一聲,昏死過去。

“皇上!”韋烽剛進屋,風和高便趕緊下跪。

“起來吧。娘娘怎樣了?”

“回皇上,娘娘下午醒過一次,後來又睡著了。”

“你們繼續在這裏侯著。”韋烽一邊吩咐,一邊走進裏間。看到榻上的人兒,冷峻的神情頓時柔和了不少,解開外袍放置一旁,一骨碌地爬上床,緊緊摟住她。

“璟鏘,別走,別離開我,璟鏘——”一陣急促慌恐的叫喊聲自寒菱嘴裏傳出,她從噩夢中驚醒。

“菱菱,你怎麼了?”

寒菱轉身,看也不看就抱住韋烽,歡喜而激動,“璟鏘,你沒死,你也舍不得我,是吧?”她越摟越緊,小臉往他懷裏不停地鑽,可是漸漸地,她發現有點不對勁,一抬頭,看到那張鐵青得駭人的俊臉,震了一震,下意識地推開他。

發現她眼中的神情由驚喜慢慢轉成厭惡,韋烽的怒氣快速膨脹,手臂隨即收緊,將她牢牢地困在自己懷中。

“放開我!”寒菱伸手抵在他胸前,身體跟著扭動掙紮。

“關了幾天,還學不乖?連做夢都想到那小子,可惡!”韋烽的話,仿佛冰塊,瞬時凍住了周圍的空氣。

“滾開,死皇帝,殺人凶手!”所有的記憶又浮出腦海,寒菱恨不得立刻殺死他,好替二狗他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