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翠的草地上,她曾經抱著珞兒,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看著西邊美麗的日落,滿足地跟他說,她很幸福,很快樂。
堅固的秋千上,她蕩到最高處,開心地大喊,說她站得很高,看得很遠,說她很愛很愛他!
枝葉茂盛的大榕樹裏,好幾個夜晚,他帶她上去看星星,帶領她進入美妙的**世界,當時,她在他身下興奮地呻吟,說她最愛最愛他,永遠不願離開他。
望著周圍的景物,想起以往的情景,韋烽不禁嗤笑和自嘲。原來,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是謊言!所有的一切,都是夢幻!
跨過高高的門檻,他穿過大殿,徑直走進寢房,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幅美麗自然的畫卷。
第一幅,群山聳翠,崖壑森然,林木蓊鬱,雲蒸霞蔚,爭奇鬥異。煙雨朦朧,村樹含煙,屋宇錯落,阡陌縱橫。
第二幅,藍天白雲,漫山遍野,處處綠草黃花;金黃色的田野,人們正在勤勞地收割稻穀。
第三幅,清波蕩漾的湖水鑲嵌在大片的綠野平疇之中,湖岸垂柳依依,輕拂水麵,一架木車在悠悠轉動。
第四幅,一片片美麗的桃花樹,一男一女相擁地佇立樹底,似乎在互相傾訴著綿綿愛意。
第五幅,天空下著蒙蒙細雨,一對男女滿麵笑容,樂悠悠地栽種著小樹苗。
第六幅……
所有這些畫卷,都是她走後,他在衣櫃裏找到。這些,很顯然是桃花村的景物,畫中的男女,正是他和她!
找到畫卷的那個晚上,他幾乎徹夜不眠,就在這裏,親自把這些畫掛於牆,然後躺在床上,眼睜睜地盯著它們,一直到天亮。
一切好像剛剛才發生過,可是,她已經走了三年,從他生命裏徹徹底底地消失。
厚實的大手,緩緩伸進懷裏,取出一個小小的繡球,他的目光,又定在那個心型提扣上,緊緊盯著那個用紅線繡成的“烽”字。
他清楚記得,她送這個繡球給他的時候,美麗的大眼睛,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嬌豔的櫻唇,輕輕吐出三個字——我愛你。
愛?這就是她的愛?沒心沒肺地離去,扔下他獨自孤寂和傷心。
三年,一千多個日和夜,回頭一想,他才發現,自己竟然能度過!
“皇上!”忽然,身後響起一個聲音,是李映荷。
韋烽轉過身,淡漠地點了點頭。
李映荷瞥見牆壁那些畫卷,再看看韋烽拽在手中的繡球,麵色突地一沉,“看來皇上還是無法忘卻蜻妃。”
韋烽並不作聲,視線繼續在各幅畫卷之間轉動。
“都三年過去了,皇上是否應該放下?”壓住心底的憤怒,李映荷耐著性子勸他。
韋烽依然一言不發。
“皇上……”
“姨娘去芸華宮找芸妃吧。”韋烽終於不耐煩地道了一句。
“皇上,姨娘今日進宮,除了探望芸妃,更想見的人是您!請問皇上因何不肯前往菲菲國?”
“國事方麵,朕自有打算和分寸,不勞姨娘費心。”
“雄昇國皇帝野心勃勃,這次形勢異常嚴峻,皇上此行,非去不可啊!”
韋烽不理她,神色恍惚,繼續癡癡地凝望著畫卷。
李映荷見狀,怒火攻心,聲音也變得嚴肅起來,“姨娘不清楚皇上對蜻妃的愛有多深,情有多切,姨娘想告訴皇上,身為帝王,應該有帝王的抱負和理想,應該對天下蒼生負責,而非整日陷入兒女私情當中。皇上變成這樣,真令姨娘感到痛心。”
“每個人都一直在變。姨娘不也變了嗎?”韋烽冷冷地瞥了李映荷一眼。
“皇上,姨娘不明白您這是什麼意思!”
“姨娘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平淡的語氣,卻不容否決。
李映荷滿懷憤慨,注視了韋烽一陣子,才忿忿不甘地福一福身,“姨娘先行告退!”
李映荷走後,韋烽的注意力再度回到畫卷上,懷念的心一點也沒受到影響,好像李映荷沒有來過。
他就那樣呆呆地站著,直到夜帶著正嚴大師出現。
“貧僧叩見皇上!”
“正嚴大師,您終於回來了!”看著眼前道骨仙風的老僧人,韋烽激動萬分。
“貧僧前往雪山修煉三年,昨晚剛回,聽到寺裏和尚說皇上一直在找貧僧。貧僧今日一早下山,半路正好碰上這位大人。”正嚴大師說著,指了一下旁邊的夜。
“是的,朕有急事要大師講解……”
“皇上一定想知道蜻妃娘娘的去處吧。”
“大師你怎麼知道?”對於老僧人的不問先知,韋烽不由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