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白玉戒指,隱約透出幾絲緋紅。
賈珠看了看這枚戒指,說道:“這是芙蓉白玉戒指。”鴛鴦道:“這些女孩子的東西,你還真懂得不少。”賈珠道:“這戒指貴重得很。成色好,紋樣天然獨特,是貢上的,賜給我們家。隻有兩枚,一枚給了大太太,一枚給了太太,所以我認得。”鴛鴦嘀咕道:“這戒指為何會在琪婉的口中呢?”賈珠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再查了查琪婉的屍體,沒有查出其他的東西。鴛鴦拿著這枚芙蓉白玉戒指,歪著頭想,這件事或許與賈府的那兩位太太有關。
停屍房的夜晚極冷,窗戶透著風,又彌漫著一股陰寒之氣。賈珠找了一個避風的角落躲了,讓鴛鴦也過去。鴛鴦走過去,在賈珠的身邊蹲下,隻覺得身上一陣一陣的冷,便對賈珠說道:“咱們倆靠近坐吧,這樣可以暖和一點。”賈珠為難地說道:“可是……男女授受不親。”鴛鴦笑道:“這個時候還講究那麼多。不凍壞才是正理。”賈珠想許久,方才往鴛鴦的身邊挪了挪。
鴛鴦說道:“這會兒府裏應該亂成一鍋粥了吧。找不到你,不知該如何著急呢。”賈珠把頭靠在膝蓋上,緩緩地說道:“她們怕是在哭吧。”鴛鴦問道:“她們?她們是誰?”賈珠道:“老太太,太太不說,自然是十分著急的。還有我房裏的那幾個丫頭,碧雲她們幾個,不知怎樣急呢。”鴛鴦道:“現在被困在這裏,也是幹著急。隻希望時間快快地過去,能夠離開這裏。”
賈珠望著蓋著白布的琪婉,流下淚來,道:“琪婉跟我好得很,我可喜歡她了。誰知她就這麼去了。”鴛鴦坐在賈珠的身邊,在微弱的月光下看見他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又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幽香,見他如此傷心,也替他感到難過。
“你說,琪婉會不會真的是自盡呢?”賈珠問道,“隻是我心裏不願相信,她就這樣拋下我們去了。”
鴛鴦道:“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這枚芙蓉白玉戒指很奇怪。若琪婉是自殺,那她為何要把這枚芙蓉白玉戒指含在嘴裏?若她是被人所害,或許與這枚芙蓉白玉戒指的主人有關。”賈珠道:“你說會不會是大太太?她總是戴著這枚芙蓉白玉戒指。”
鴛鴦心想,同樣的戒指有兩枚,賈珠懷疑邢夫人而不是王夫人,這也是情有可原,畢竟王夫人是他的母親。但當初逐琪婉的是王夫人,那會不會是王夫人發現琪婉的住處,然後斬草除根呢?想了一會兒,轉頭看賈珠,他的頭靠在膝蓋上,已經睡著。鴛鴦靠著牆坐著,過了一會兒,也進入了夢鄉。
清晨的陽光透過天窗照射進來,鴛鴦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揉了揉眼睛。走到門口,用力拍打著門,喚了許久,依舊沒有人。回到琪婉的屍體旁邊,賈珠也醒了,站起來,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鴛鴦掀起蓋在琪婉臉上的白布,再次端詳著琪婉的臉,忽然發現她的脖子上有些許的痕跡。
“這是什麼?”鴛鴦感到奇怪,用手把琪婉的衣領翻開,便見到她脖子上的痕跡。賈珠湊過來看了看,嚴肅地說道:“琪婉一定是被人掐死的,這想必是被掐留下的瘢痕。”鴛鴦歪著頭,想了想,道:“昨天我們來的時候是黃昏,光線差,所以才沒注意到這瘢痕。可是驗屍的仵作怎麼沒發現這個呢?”賈珠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看守停屍房的人來了,把門打開,見了賈珠和鴛鴦,不由得大驚,問道:“你們是誰?在這裏做什麼?”鴛鴦朝賈珠說道:“我們快跑。”於是兩人奔跑著出了停屍房,往賈府跑去。
剛跑到大街上,便遇到了賈府的一個小廝。那小廝見了賈珠,大喜,道:“珠大爺,總算找到您了。府裏急得不行,大家夥都找了您一夜呢。”回到賈府,剛一進門,賈母由玻璃攙扶著,顫巍巍地走出來,見到賈珠便落淚道:“你這孩子去了哪兒?我都快急死了。”賈珠上前扶了賈母,笑道:“孫兒不孝,讓老祖宗擔心了。”王夫人也在一旁抹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