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隻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漫長而詭異的夢,隱約記得自己的身體已然被熾烈的火焰炙烤,似乎在自己記憶的最後時刻,自己已經成了串在木枝上麵的野兔,或許這便是報應吧,報應自己小的時候經常在東極山麓布下天羅地網來獵殺野兔。
在夢中,林羽甚至還苦笑自己,終於因果循環,得到了相應的處罰。
隻是,那些兒時的記憶仿佛在死後的怪異夢境中逐漸的扭曲,像是自己的往生真極鏡,原本平滑完整的鏡麵漸漸地,裂開了無數的細小可怕的裂痕,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正在毫不留情的殘酷離開。
茫然不知所措,林羽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持續了多久,對他來說,死去唯一的期盼便是去奈何橋排隊等待孟婆的一碗熱乎乎的能夠忘卻往生的孟婆湯。
他在混沌而扭曲的夢幻迷宮裏顫栗著,黑暗如洪水淹沒一切,永恒的空寂籠罩在無盡的時空裏,他仿佛被遺棄在最深的幽暗地獄裏永世無法自拔。
多麼想放下疲憊,追尋安靜寧謐的生活,即便是在隴西坳,一輩子,然而,老天總是喜歡捉弄人,天不遂人願,事與願違!
直到,那一縷微光從前方照射下來,光芒裏,帶著一絲淡淡的溫暖。
林羽在最初的驚愕過後,便毫不遲疑的撲了過去,湧進了全身的力氣,向著那微弱的光明衝去,即便是他渾身上下的骨骼、血肉,沒有一塊是完好無損的。
下一刻,光明陡然大盛,他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隻覺得腦海中嗡嗡作響如千萬隻飛鳥呱噪嘶鳴,身上更像是有著無數尖刀利刃在一起切割,劇痛不已。
慌亂中,仿佛外頭傳來了一聲大響,身子劇震,似乎自己撞到了什麼地方,連帶著嘩啦啦一陣喧嘩帶倒了無數東西,與此同時,還有幾種奇怪如野獸的興奮叫喚聲似乎就在身邊回響著,泥土的氣息也隨之而來,土腥味外,還有幾分尿騷氣。
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終於還是在片刻之後,勉力睜開了雙眼,帶著幾分恐懼也帶著幾分疑惑,第一次望向這個陌生的世界。
林羽茫然向周圍看了一眼,然後發現,自己不知是從哪裏掉了下來,然後砸塌了一半這隻野豬棲身的洞穴,而在他身上的一絲不掛和肉體的焦黑,似乎在提醒著他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身下,一灘血肉兀自粘在自己的身上,帶著幾分新鮮血腥味道,回頭看向洞內,兩隻獠牙野豬,每一個的身上都有著一個碩大的凹陷,像是被從天而降的巨石砸中,鮮血滿地,尚未幹涸。
林羽苦笑一聲,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將這兩頭無辜的野豬砸死,心中不禁暗暗祈禱,希望這兩頭野豬到了九幽地府可別高自己的狀。
而洞穴深處,一頭小野豬,渾身濕乎乎的,地上還有著不少的血液夾雜著不知名液體流淌著,似乎剛剛出生。
哪怕它靈智未開,似乎也能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它的身子顫抖著,漆黑骨碌碌轉動的眼珠子帶著茫然和懼怕。
林羽微覺歉意的看了一眼小黑豬,自嘲一聲,大踏步走進樹林中,或許,小黑豬的日後生長所需的食物,自己應該幫它準備好吧,如此,也能稍解心中歉意。
這是一片樹林,一眼望不到頭,繁亂的枝葉像是向天空撒了一麵漁網,晌午的光芒照射在斑駁的枝葉之下,透出點點光芒,像是無數的星辰,在搖擺閃爍。
樹根如同蟠龍,樹皮如裂岩,像是一個個百歲老人,捋著長須,樹幹上麵節疤鼓鼓囊囊,顯而易見,這些樹木已然有著不短的壽命。
而腳下,叢草茂密,雖然沒有在九層妖樓第四層羅浮宮中所見的那般高大、婆娑,但同樣也高過膝蓋,不時有些草木東歪西倒,看樣子是生存在這裏的野獸奔跑行走所造成的,料來此地鮮有人際,僅僅是一些不知名的野獸生存於此。
收拾妥當,在森林中找尋了一些適合野豬成長的食物,竟也耗費了不少的時間,林羽經過數日的休整吐納,渾身斷骨倒也恢複正常,畢竟身為修真之人,基本的療傷常識他還是明明白白的,更何況,體內元力即便是寥寥無幾,但在林羽日耕不綴的修煉之下得以再次充盈。
將在林中獵取的食物安放在洞內深處,又在洞口處堵上了幾塊巨石,畢竟在這不知名的森林中,似乎有著無數的野獸橫行,小野豬畢竟年幼,麵對狼虎之類,必然會成為它們口中的美食,如此倒也能夠保障小野豬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