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外五十裏,鏡花溪流畔,蘆花紛紛如雨。
溪從北山來,流至中段,則是十裏蘆絮。
野鴨在蘆葦間擠來基去,悠閑的戲水。
而驀地,飛鳥驚散,野鴨也“嘎嘎嘎”地奔跑起來。
隻因有人在這蘆葦叢中慌不擇路,手中的短刀來回劈砍著。
短刀刀身很薄,沒有太多裝飾,很是輕便,而長度也不過半臂之長,插在腰間恰到好處,甚至連刀柄都被做的很簡單,不過是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圓形銅柄,銅柄上刻著盤旋的魚紋,意味魚傳尺素,作傳信之意。
這樣的短刀在江湖上,一般為風媒所有,主要在提供了基本武器的情況下,也不至於造成負擔,所以很得風媒喜歡。
但此刻,這樣的刀正在瘋狂的砍動蘆葦,以及兩個慌張而匆忙的身影,順著被他們斬開的道路前進,跌跌撞撞。
一魁梧青年,一頗有風度的少年。
“大哥,我...我跑不動了。”少年喘著氣,臉色蒼白,可見卻是體力耗盡。
“前麵,前麵就是武當地界了!再堅持一下。”魁梧青年同樣喘著氣,隻是情況相較那少年卻好上許多。
“我們跑了三域十八城,一刻都沒休息,連我們的馬都被累死了...大哥,真的跑不動了...”少年隻覺天旋地轉,整個人隻需一停下,就可以暈倒過去。
魁梧大漢急促道:“不行啊,這裏還不能停下,他們...他們要追過來了...如果被抓到了,你我都沒有活路啊!”
“真的不行了...我...”少年跌跌撞撞,如失了魂兒往前衝了幾步,終於飛出去,壓倒了一片蘆葦,又滾了兩圈,而撲騰起蘆絮,如雪如棉又如天上雲。
他臉上已經被蘆葦斷處割出幾道口子,顯出血印,可是他卻沒有絲毫察覺,閉上了眼,就要睡去。
“小弟,再忍一忍啊!”那魁梧青年,急忙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臉,後者懵懵懂懂,卻怎麼也張不開眼。
魁梧青年咬了咬牙,便蹲下身子,雙手架起少年的身子,欲要背著他繼續前行,但是剛走兩步,便隻覺自己如負著鋼鐵,雙腿發軟,竟是寸步難行。
他不得不將少年放下,捏起拳頭,一拳甩在他臉上,但是少年卻依然沒有反應。
魁梧青年覺得此刻,即便用刀子殺了他,少年也再不會起來了...
確實太累了...
他側頭看了看前方並不遠的溪流,再看了看身後那空曠的小道,歎了口氣,然後竟染握緊刀,再不管自己的弟弟,向著遠處落荒而逃。
刀來回割著蘆葦,他咬著牙用著全部力氣在跑。
而身後的空曠,似乎有什麼魔鬼在追逐,令他無法停下。
魁梧青年終於到了溪邊,然後毫不猶豫的衝入溪水中。
他似乎早已對這處的地形了如指掌,所以果然即便他站在了溪流中央,那水也不過剛剛淹過他的脖子。
他放緩速度,一步一步謹慎的走了過去,水淺身高,他渡過了這溪流。
便在這時,他敏銳的感到溪流對麵的蘆葦動了動,似乎隻是風吹,再自然不過...可是他卻是麵色大變,心緒一亂,腳下顫抖著,差點讓他整個人重重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