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從來應該是殺人的武術。
而不是健身。
隨著和學弟在一起的時間越長,江心月就越是能感覺到這一點。
前九式她或許還有所收斂,有所壓抑,但這些壓抑都如同枷鎖鬆動,開始慢慢地打開。
江心月覺得自己內心也許是住了隻魔鬼。
這個魔鬼就快釋放出來了。
她既恐懼,又興奮。
“請冀州學社夏紀選手登場!!”
高台上聲音繼續高揚。
但無人回應。
江心月愣了愣。
而高台上那聲音又響起了第三遍,第四遍。
但夏紀卻像是消失了一般。
全場一片嘩然和噓聲。
青州學社為首的劍客風流倜儻,一襲青衣,眉宇之間英氣逼人,他此時露出笑容:“你們家屠夫還怯場啊?”
冀州學社為首之人竟是個光頭,耳帶銅環,眼藏戾氣,初春陽光之下頭頂鋥光瓦亮,他摸了摸油膩的光頭,道:“格老子的,真是個任性的劊子手。”
青衣風流劍客風度翩翩道:“那我等在此等待,或是...則是再戰?”
光頭轉身看了看鬧哄哄的人群,銅鈴般的虎眼瞪了瞪場下的江心月,於是問道:“藏經閣,屠夫去哪了?”
江心月一片茫然,神色裏透露出她也蒙了。
光頭隻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青衣劍客道:“君子不趁人之危,那麼...”
但光頭卻打斷了他的話,獰笑一聲,大拇指在鼻底刮過:“格老子的,對付你們幾個,還用不著那個怪物登場。”
說罷,他雙手舉起,揮舞了兩下,示意擂台可以開始了。
隻是無論是光頭,還是台下穿著紅衣的藏經閣,都無法明白,在這緊要關頭,那地獄此番出征的最年輕、也是最恐怖的屠夫,究竟去了哪?
江心月再也無法觀看擂台戰,擠開人群,開始四處尋找。
但是人海茫茫,那昨日還和她一起吃烤串的學弟,今天就突然消失了。
一切虛無縹緲的恍若大夢。
人群裏穿行,目光四處轉著,但是學弟卻是完全沒了蹤影。
怯場?
江心月才不相信。
她會怯場,但是學弟那樣的人...哪裏不敢去呢?
所以,有他在前麵,她也就哪裏都敢去了。
此時,十裏之外。
春季裏,煙柳如夢,大河之上,孤舟飄零在和煦的天光下,所有浪濤的粼粼水光裏,少年背著十字黑刀濃如長夜,正盤腿靜坐,隨波逐流,波濤起伏間,他卻巋然不動。
他的對邊,則是站著那紅色麵具的讚助人。
兩人一前一後,維持住了小舟的平衡。
讚助人道:“選拔應該已經開始了。”
夏紀道:“我不在乎名聲。”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怎會有人不在乎名聲呢?”
讚助人似乎挺喜歡和他聊天,也許是因為與他的聊天能夠將它領入和平日裏完全不同的世界。
夏紀道:“這種浪漫是屬於詩人的,並不屬於我。我生前隻為複仇,生後一無所有。所以,你這麼急,叫我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