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失血過多,已癱軟委頓,李炎傲然立於蛇頭前,舉起煙刺,遇行最後絕殺。突然異變叢生,大地震動,不知何等巨物破土而出。砂石翻湧,黑煙滾滾,眾人驚恐萬分。
李炎如臨大敵,頓失仙逸之姿,全身佝僂,煙刺滿背,仿若一隻受了驚嚇,團身而起的巨大刺蝟。
黑煙消散,人影顯現,對方一身玄衣,光潔絢麗,頭頂束發,顯得古香古色,但臉若罩雲般模糊不清,讓人無法探知麵容。
黑衣人看了看癱在一旁的大蛇,張口對李炎說道:“後生晚輩,少不更事,唐突了白仙,老夫代她賠個不是,也請白仙高抬貴手,就此作罷吧。”聲音渾厚,如洪鍾大呂。
李炎沒做回應,隻是眉頭緊皺,怒目而視,背後煙刺翻滾,向黑衣人呲牙欲戰。
黑衣人將頭輕輕一歪,略表疑惑的道:“怎麼?這都不肯?看來老夫已經太久沒出來走動了。威名不存,威名不存啊……小家夥,老夫見你年少無知,今日留你一命,下次見了我記得退避三舍,記住了,老夫就是柳……坤……生。”
話音剛落,遠處的南宮翎倒吸一口涼氣。
而此處李炎瞳孔急縮,驚駭莫名,背後煙刺如蝗,仿佛暴雨梨花,盡數射向了黑衣人。
柳坤生仰頭一吐,一根巨大蛇信漫卷而出,叮叮當當之聲大作,如金屬碰撞昆山玉碎,白茫茫的一片煙刺卻如淡墨遇水般,在林間的一縷陽光照射下,化為一片煙霞。
黑袖拂過,轟然巨響,李炎已倒飛而出,撞斷身後水桶粗細的一顆落葉鬆。李炎此時已是昏迷不起,一道白影離體而出,向遠方遁去,想來便是重傷逃走的白家仙了。這一切的過程太過迅疾,韓宇和南宮翎根本來不及反應。
此時韓宇心神震撼卻又無可奈何,見黑衣人向自己望來,心知必死,索性躲也不躲,挺直腰身神情肅穆,戰意凜凜。
南宮翎發現自己周身水球突然散去,已盡數飛向韓宇,並在韓宇周身環繞。隨即自己也準備向韓宇飛去助拳。
誰知韓宇聲音冰冷,語氣不屑的對南宮翎說道:“滾吧!別礙我事,你和李炎一樣廢物,把他也給我弄走,省的老子礙眼,亂了我的心神。”
南宮翎當然明白韓宇是什麼意思,李炎招來的白家仙瞬間便被擊潰,那麼逃跑或是戰鬥,都將成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韓宇裝模作樣的在那扮酷,不過是想給自己和李炎製造點逃跑的機會,雖然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確實讓人心底暖暖。
南宮翎一副不怎麼領情的樣子嘲諷起了韓宇:“嘁~幼稚,長白地仙柳坤生,你以為都像你一般的智障,會連這點小心機都看不出?他想殺人,咱們誰都跑不了。”
柳坤生嗬嗬一笑:“你這小娃娃馬屁拍的不著痕跡,老夫很是受用啊。老夫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們救老夫晚輩在先,她卻恩將仇報,如今重傷在身也是咎由自取。隻是她幾次化形失敗,急需靈力進補,所以才盯上了你這隻重明鳥,年少無知,我會另行管教,嗬嗬,莫怪莫怪,老夫在此承情了。”
柳坤生看向李炎繼續說道:“此子並無大礙,隻是情急之下,在此地請來的仙家超出自身能力,法力不足時那白仙便以他陽壽為食,暫留於他體內,若時間一久,必留後患,所以老夫也是順手將那白仙驅走而已,待他睡一覺便好了。”
最後,柳坤生又看向韓宇,上下打量了幾番,說道:“七八百年未見了,別來無恙啊,你現在奪舍剛剛穩定,但功力卻萬不足一,著實可惜了。隻是老夫乃蛇身化形,修煉之法與人有異,對些平常弱者尚有裨益,對你用處實在不大,老夫就不誤人子弟了。今日你順手救老夫晚輩,老夫便也不多言謝了,若有差遣,老夫必會傾力而為。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時間多來找老夫喝上幾杯也便是了,我這晚輩重傷在身,急需照料,不便和你再多言,咱們回見吧。”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柳坤生燦如煙花般的驚鴻一現,留下的卻是韓宇和南宮翎的百感交集與不知所措。
午夜時分,月亮搖搖欲墜的掛在林間的某顆樹上,李炎幽幽轉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見不遠處的韓宇坐在火堆旁烤東西,隱隱傳來一陣肉香,隨即大驚失色,怪叫道:“你這心也太狠了,雖然你們的婚結的不清不楚的,那她也算一起戰鬥的隊友了,哪怕是遭遇了什麼不測,我們也該給她風光大葬吧!就這麼烤了,你還是人嘛?”
夜色之中,韓宇坐在那裏動也不動,用盡全力做了一個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後疲憊的問道:“那你吃不吃?”
李炎站了起來,義正言辭的說道:“兄弟,我們真的不能就這麼把她吃了,還是先給她建一個臨時的衣冠塚再來吃吧,等我回去就給她選個風水寶地,把她衣冠塚遷過去,逢年過節我和你一起去祭拜。她是為我們犧牲的,大恩不言謝,以後她在陰間的花銷我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