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宴會在範曉晨離開後不久,便宣告結束了。
關錦鵬關董事長送走客人後,一個人來到書房,然後從腰間掏出一串鑰匙打開書桌上方左邊的抽屜,他一件件拿出抽屜裏的文件,然後從最底層抱出一個半尺長的檀木盒子。
檀木盒子上同樣上了鎖,關錦鵬細心地打開,呈現在盒子裏的並不是什麼夜明珠之類價值連城的珍寶,而是一些照片。
關錦鵬拿出最上麵的一張,隻見畫麵是一對青年男女,女孩子大眼睛披肩發,臉頰白皙美麗,翹著嘴角微笑著,她此時正趴在男孩子的背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男孩子咧開嘴大笑。
照片上的兩人看起來都二十歲左右,是一對典型的俊男美女。
依稀可以看出照片上的男人和關錦鵬非常相像,隻是一個年輕,一個卻老了。
關錦鵬撫摸著照片上的女人的臉,瞬間老淚縱橫。
“阿嫻,你還好嗎?今天那個女孩子會是你的女兒嗎?你也已經嫁人了吧,也許一家三口正生活得幸福美滿!”關錦鵬喃喃自語,突然他哼哼起了一首老歌,這首老歌正是當年他的阿嫻最喜歡的。
“夜色茫茫照四周,天邊新月如鉤,回憶往事恍如夢,重尋夢境何處求,人隔千裏路悠悠,未曾遙問心已愁,請明月代問候,思念的人兒淚長流。
月色濛濛夜未盡,周遭寂寞寧靜,桌上寒燈光不明,伴我獨坐苦孤零,人隔千裏無音訊,欲待遙問終無憑,請明月代傳信,寄我片紙兒慰離情。”
關錦鵬聲音沙啞,低聲哼唱,越唱眼淚越多。
“明月千裏寄相思,我的相思你能收到嗎?”
如果範曉晨此時在這裏看見這張照片,立即就會認出來照片上的女人正是自己的媽媽張雨嫻。
當年張雨嫻和關錦鵬情投意合,是大學戀人,可是後來關家嫌棄張雨嫻出身寒微,始終不同意這門親事,最後幫關錦鵬介紹了喬家大小姐喬翠雲。
喬翠雲的父親當年正是滬海市常務副市長。
關家和喬家的結合是官商的結合,符合家族利益,兩家的長輩都極為讚成。
可是關錦鵬並不喜歡喬翠雲,他曾經跟張雨嫻說想拋下父母帶她離開滬海去外麵闖蕩。
可是張雨嫻一個善良姑娘,考慮再三後實在不願意自己心愛的男人為了自己前途盡毀,於是在兩人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故意誘惑,將第一次給了關錦鵬,之後便消失在了滬海。
關錦鵬後來發瘋似地找人,最後都毫無音信,最可氣的是甚至連張雨嫻的爸媽都已經搬了家。
再後來,關錦鵬心灰意冷之下,再加上迫於家裏的壓力,便心不甘情不願地娶了喬翠雲。
隻是這十幾年來,他雖然待妻子極為和善,但是感情卻並不在她那,因為他心裏始終無法忘卻張雨嫻。
喬翠雲哄著女兒睡了以後,本來要去臥房,可是路過書房的時候,見裏麵燈還亮著,而且裏頭傳來丈夫的歌聲,她皺了皺眉,站在門外聽了聽,並沒有推門進去。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忘不了她嗎?”喬翠雲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她並未見過張雨嫻,隻是自從結婚那天起,作為女人,她敏感的心就意識到丈夫心裏有別人,但是讓她傷心的是兩人結婚快二十年了,連女兒都十七歲了,丈夫居然還對舊情人念念不忘。
很快她就離開書房門口,回臥室了。
都說女人癡情,其實男人何嚐不是如此?
他們心中也有一個女人,會讓他們終生念念不忘!
論對情的癡,男人和女人並無差別,要不然又怎麼會有“癡男怨女”一詞呢?
範曉晨可不知道現在正有一個中年帥哥在對自己死去的老媽感歎懷念,她此時剛剛洗完澡,正穿著一件淺藍色睡衣靠在床頭,手裏隨便拿了一本雜誌亂翻,眼睛不時瞄瞄衛生間的方向,耳邊聽著動人的淋浴嘩嘩水聲,心兒飛快的奔騰跳動。
她緊張一方麵是因為知道衛生間裏現在有一個姓莫的男人在脫得光溜溜地洗澡,但凡一個正常的飲食男女,一想到這種情況沒有不想入非非的。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回來的時候,在車上範曉晨已經批準了莫雲澤今晚脫離地鋪躋身高床軟枕的一貫渴望。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很危險,如果再同處一床,這個等會兒會發生什麼,範曉晨自己也把握不了。
緊張、害羞、隱隱的還有一絲期待。
突然,範曉晨心裏產生一個好奇的念頭:男人到底是怎麼洗澡的?要不要去趴在門縫裏偷偷看一眼?
“不行不行!範曉晨你怎麼像個色女一樣啊?偷窺別人洗澡可不是個好習慣,記住你是個淑女!”範曉晨連續在心裏默念了幾遍“我是淑女”,可是偷窺的念頭一旦產生出來,現在這會兒卻是無論如何怎麼也壓製不下去了。
“要不偷偷看一眼?就一眼!就一眼撒!”範曉晨眨了眨眼,揭開被子,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挪到衛生間門口。
嘩嘩的水聲離得更近,就好像在耳邊一樣。
可是令範曉晨失望的是,門關得嚴嚴實實,趴在門縫啥都看不見。
“一個大男人洗澡還把門關得這麼嚴實,誰看啊!”範曉晨心裏憤憤地嘟囔了一句,接著突然臉一紅反應過來,誰說沒人看,那自己現在可不就想偷窺麼?
範曉晨做賊一樣的在衛生間門口轉悠了一會兒,突然看到門上方的采光玻璃她眼睛一亮,如果從這上麵看的話,應該可以看見裏麵。
站在地板上肯定夠不到上麵,範曉晨便小心翼翼地拿了把高腿椅子放在門口,然後穿著拖鞋踩了上去。
她此時又緊張又興奮,這種違背她以往乖乖女淑女形象的做法,有種惡作劇般打破常規的刺激,心兒砰砰亂跳。
裸體!男人的裸體!
範曉晨已經在腦海裏幻想著莫雲澤裸體的樣子!
可是等她站在椅子上從玻璃裏往裏頭看的時候,頓時失望了,原來由於噴頭開著,裏頭熱氣蒸騰,嚴重影響了可見度,隻能依稀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在動。
莫雲澤背對著門口,圓鼓鼓的屁股正朝著範曉晨的方向,雖然隻是個模糊的輪廓,但還是讓範曉晨腦袋充血,麵紅耳赤。
莫雲澤正在洗頭,兩隻手搓著頭發,然後慢慢轉過身來。
範曉晨本能地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拜托,那可是男人裸體的正麵,萬一不小心看到某個神秘的器官,範曉晨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大腦血管爆裂而亡,要不就是心髒病突發而死。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實在有限!
莫雲澤本來正在洗澡,可是轉身之後,眼睛四處瞎溜達,一不小心居然發現門上方的那片透明的采光玻璃上居然有個腦袋的樣子,雖然由於霧氣蒸騰,有點模糊,但是莫雲澤憑著自己過人的眼力和強烈的反偵察本能,立即判斷出那真的是一個腦袋。
有人偷窺!這是莫雲澤的第一反應!
這人是誰?
難道是監視自己的人?可是有這麼光明正大趴在門外監視的嗎?這人看起來也不像是要對自己不利,因為沒有感覺到殺氣,況且如果要對自己不利,應該趁著剛才自己背轉身的時候,直接采取行動,而不是趴在那裏看。
緊跟著他突然反應過來,這間臥室裏除了自己就是範曉晨了,況且她剛才就在外麵,那十有八九就是那丫頭了,可是這怎麼可能?
範曉晨給莫雲澤的印象一直是乖巧的淑女,難道那丫頭淑女的外表下卻長著一顆悶騷的腐女之心?
莫雲澤一把扯過一條大浴巾,裹在腰上,然後幾步走過去,一把拉開了浴室的門。
果然,範曉晨站在椅子上,低著頭雙眼驚慌地看著莫雲澤,雙頰紅得都快滴出血來。
範曉晨腦袋當機了,她沒想到第一次春心萌動下想偷窺一下,可是沒過幾分鍾就被抓了現形了。
也怪範曉晨剛才在莫雲澤轉身的時候嚇得眼開了眼神,所以後來才沒注意到莫雲澤的一係列動作,等她回歸神鼓足勇氣想看的時候,耳邊卻突然傳來開門聲,接著低頭便看到莫雲澤光著膀子裹著浴巾吃驚地看著她。
兩人四目相對,莫雲澤是驚訝,當然眸子裏更多的是好笑。
範曉晨則已經大腦一片空白,處於當機羞澀模式。
“你在幹嗎?”莫雲澤嘴角勾了起來,癟著嘴,一看就在使勁憋著笑。
範曉晨回過神來,臉頰紅得厲害,她眼神東張西望就是不敢看莫雲澤的眼睛,嘴裏隨便編了個借口:“我……我在掃蜘蛛網!”
“蜘蛛網?”莫雲澤“哦”了一聲,然後裝模作樣嘀咕道:“這房子新買的,居然也有蜘蛛網了,看來得讓劉媽加強衛生打掃啊!”
範曉晨知道莫雲澤已經看穿自己的謊言,她騰地一下想從椅子上跳下來迅速逃離,結果跳的時候由於過度慌張被椅子背勾了一下腳,結果身體失去平衡,一下子撲到了莫雲澤的身上。
莫雲澤猝不及防,但作為特種兵身體本能地按照敵襲情況做出了應對,右拳一揮,就要一個擺拳打過去將襲來的目標打飛出去,可是他突然反應過來,是範曉晨,於是倉促收招,收回了力道,一下子就被範曉晨撲倒在了地板上。
“對……對不起!”範曉晨趴在莫雲澤身上,羞得臉都不敢抬了。
莫雲澤突然伸出強健的雙臂一把摟緊範曉晨的腰肢,身體緊貼,壞笑道:“我的乖老婆,你是不是等不及了啊?又是偷窺又是撲倒的,這麼主動啊!”
“你……哼!”範曉晨氣惱得不知道說什麼,突然她注視著下方男人紅色的唇,破罐子破摔的想到,既然已經丟人了,索性一起丟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