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人似乎打了個冷顫,隻是聲音卻小了絲鄙俗,顯得很是清脆悅耳;一點也沒有了剛才的那種世俗滄桑。
黑色的雨傘停在塑料鬥篷下,一隻手指修長非常合適握槍的手伸出雨傘外,露出雪白皮衣袖口的,竟然是隻沾滿各種油汙的手。
男人的動作,似乎如一連串高倍調鏡頭的切換所組成,讓人產生一種如在夢幻中的迷惑。
大紅花襯衫將牛皮紙袋遞給叫風的年輕男子時,忍不住看著他那沾滿油汙的手,輕輕的歎了口氣。
“明明知道,可你還是接了!!”
大紅花襯衫不置可否。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殺手沒人性。你我都是被生活所逼,不是麼?”風接過牛皮紙袋,似乎連瞧一眼大紅花的興趣都沒有,淡淡的說道:
“你該不會以為,自己做的是慈善事業吧?或是為人們服務?奢求死後能夠得到耶穌的寬恕;躺進天堂裏?”
大紅襯衫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種說話方式,隻是很有意味的笑了笑,也不去近距離的凝視,藏在墨鏡底下的眼睛,是否隱藏了莫種別的東西。
“其餘的我會彙進你的瑞士戶頭,別亂花啊!知道麼?”大紅襯衫失笑,看著風抓了幾粒花生米,和著剩下的半杯酒就吃。
吃完後也不檫嘴巴,轉身走人,黑色雨傘雪白的身影隱沒在飄著細雨的羊腸小街。
一如荊軻離別的那刻,很有殺手挽歌的詩意……….
回到家裏,趕忙用清洗劑弄幹淨臉上的裝,望著鏡子中這張精致絕美的俏臉,眼睛還是一樣的大,鼻子小巧玲瓏,嬌豔的殷桃小嘴;並沒有因為時常喝劣質酒,而使的牙齒變黃。
潔白的扁貝牙齒,白的就像黑傘下那雪白的衣衫。
“這就是自己麼?”
她每次總是懷疑鏡中的人是否真實,九歲開始被訓練做殺手經紀人,到如今已經整整15個年頭了,從接到的第一個帖開始,到如今的代號‘風’為止,經過自己手發布出去的任務,已經高達三萬的數量了,也就是說有三萬條生命是在自己手中被殺的。
每次從接受委托,到把帖發送給殺手;自己都要換一張麵孔,一身衣服,甚至是重做一條眉毛。
做經紀人跟殺手一樣,在這個世界裏,沒有能夠相信的人;除了自己!所以從來自己就沒有以同一個麵孔出現過兩次。
若不是每個月的女性特征,甚至都會忘記自己還是個女人!!而且是一個本應該朝氣蓬勃的絕世美女;到底是否值得?這個問題本身就不能算是個問題。
因為這跟殺手守則第三條是相衝突的:
三、殺手也要上班的。即使喝醉了、睡夢中、zuo愛時,也得牢牢記住這點。
殺手也是有上下班的,上班就是上班,不要考慮什麼時候結束,也不要中途退出。普通員工逃班最多是扣工資、開除,你逃班就等於命逃你!!上了班就不要後悔。下班就是下班,下班了你就是普通人了,對以自己周圍的一切都要以正常心來麵對。
這對經紀人來說一樣的重要。
所以自己或許從來根本就沒有想過……..
蕭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老是這樣子。
其實他並不是個勤快的人,連穿了兩個禮拜的空擋,他也懶的出去買條底褲換上。還美其名曰:這樣涼快。
但卻一直都為即將死在自己刀下的人悲傷,是一種自我救贖的儀式?不!!蕭風不需要。
即使真有地獄那種有害健康的地方存在,隻要自己的手中的一把刀,就算被牛頭馬麵拘魂去油炸,他也覺得很正常不過了;那是自己技不如人,對一個殺手來說,殺不了人的殺手就不再是殺手。
或許!蕭風已經沉湎到了“殺手要有自己拉風的”的迷思裏了吧。
或許!這隻是殺手的本能。
又或許,這跟蕭風當初許諾自己“退出殺手事業的誓言”有關。
這點連他的經紀人也不知道,當然知道也更管不著。
坐在末班的公車上,蕭風將檫完鼻涕的衛生紙包好,偷偷放在身邊呼呼大睡的胖子公文包裏,然後扯開牛皮紙袋,將幾張鈔票胡亂塞進褲袋裏,看著裏麵唯一的一張相片。
“還蠻帥氣的嘛,可惜我的刀子不知道!”
蕭風嘖嘖讚歎道。
照片裏的男人真的很英俊,疏著蕭風最討厭的油光頭,整個腦袋上的頭發一絲不苟,閃閃發亮,左邊臉頰竟然還有個小酒渦,看起來讓人渾身雞皮疙瘩發了一身。
“年約二十四歲,喜歡玩骨牌,不喝咖啡,喜歡飲茶,紅葉集團CEO”
蕭風自言自語,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看目標的照片亂分析,這也是他的樂趣之一。
翻到照片背麵,上麵慣例寫著名字、地點、與時間。
“李天賜,紅葉集團辦公大樓第32層001A,時間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