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麻醉(1 / 1)

深夜,我隻能用音樂麻醉自己。我想,真正的堅強並不是堅硬,堅硬的東西很容易被折斷,而堅強可以玉蘊珠藏,不會在外界的勁力下即可斷裂。我需要堅強,所以必須學會柔韌,用韌性來適應各種狀態。我要相信,這個風口浪尖隻不過是我人生航線暫時的考驗。

我站在宿命的掌心上,是一顆無知而安靜的珠子。我不會任其自然,滾到哪裏算哪裏,我要強力反抗,我要掌控自己的方向。

午夜寂靜,我一人迷迷蒙蒙地躺著。一盞昏暗的白熾燈,因為吊扇在其下轉動,房間的幽光忽閃忽閃。我輾轉反側,焦慮煩躁一並襲來,全身處於一種虛空狀態。我關上燈,強迫自己睡覺,一睜眼全是黑幕。我就睜著兩隻瞳孔,死死地盯著漆黑的夜,直到想吐。

突然,我聽到翻動物品的聲音。我立刻拉亮燈,讓我驚悚不安的是,頭頂牆上一隻大如兔子的老鼠,正沿著轉角的電線動竄。我嚇得坐起來,縮在一角,拿衣服擋在胸前。這樣的舉動好象是怕被人強奸,其實我是怕被痛苦強奸。

老鼠轉瞬不見,我仍是驚甫未定。我給文龍發了個短信,鼓起膽量問他一個假設性問題:如果我無處可去了,可以去你那裏麻煩一兩天嗎?

文龍回我:我不在重慶,我在成都,一周後回來,不信可以網聊或電話,我發照片給你看。

有他這句話,我的心無故就塌實了。文龍也是個夜貓子,從下午到晚上就坐在電腦前,上午就睡覺。

我沒有再回他。我在想,這些過程是上帝在拿我開玩笑。隻要此生沒有虛度,誰可以奈何我?所以我把生活中值得寫下來的點滴,都記載在隨身攜帶的本子上,作為創作小說的材料。

也許戀愛和屋裏的盆景並無區別,閑來澆水施肥,開花結果縱然很好,但如果生命力太弱,半途枯萎也無計可施。

我仍舊昏昏欲睡地躺在涼板上。手機響起,文龍居然給我打來電話。

聽見他的聲音,不知為何,我開不出口。

白樺嗎?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我握住電話,鼻頭沒有緣由地一酸說,恩,你好久回來啊?

我來成都有點事情,辦完就回去了,你上次說公司的工作怎樣了?

被你說中了,騙掉我幾百元。早知道,一開始問你就好了。

沒關係,工作慢慢找,會有適合你的工作的。

天熱注意防暑。

恩,早點休息,開心點哈。

半夜一兩點,他們一夥跳舞的人回來,帶回一個衣不蔽體的小夥子。

我與澤文都難以入眠,幹脆閑聊。聽澤文說,跟他們一起回來的那個小夥子,是方方在三峽廣場拾掇回來的。每到深更半夜,他們圈子中人不用破費去Gay吧,就在三峽廣場陰魂不散,尋求肉體的宣泄。精神釋放的都去酒吧爛醉了。

失眠竟似那潮水,凶猛卻照樣孤獨地讓我溺水,而交心可以讓我的靈魂呼吸,所以我與澤文就掏心掏肺地說話。我把對文龍的愛慕統統告訴澤文,澤文說我,你幻想自己是灰姑娘,遇到了白馬王子。

可是支持我們活下去的最大力量,難道不就是愛嗎?沒有愛的人,活著不是如空氣般的來無影去無蹤。

然而由於自卑作祟,我對愛從不主動,看似冷酷無情,卻又野心勃勃。在所有的情感中,隻有真愛對我才有永久的耐力。

引導我前行的不是理智,而是感情,這是我的一個弱點。我目前窘迫難堪,但野心卻沒有窮盡。我才華不出眾,所以隻有靠忍耐、勤奮、堅毅去實現人生理想,並不想什麼物質顯赫,而是精神的升華永恒。

我知道自己不是高大魁梧的樹,就從沒想過攀登上天;我也不是什麼姹紫嫣紅的花,就不奢求榮華富貴;我隻是一顆無名小草,隻想老老實實貼近養育我的土地,靠自己的堅持,慢悠悠地行走。就是這樣,我想,總有一天,我的足跡也能遍布天涯海角。

吃過午飯,他們又早早地去出去了。隻剩我與那個陌生小夥子,他說他叫王強,巫山人,十八歲。外麵火裂陽光簡直可以燒烤人心,我打消了出門的念頭。

下午,王強出去找工作了。我頭僵硬欲裂,爬起來,從行李包裏搜出《簡愛》,以此打發時間,也給我無比安慰。

經過曆史風雨的吹打,一本書之所以長久不衰,不是因為內容的驚險跌宕,而是書的本質能感染人心,能陶冶情操。一部小說的優勢,不在於它構造了吸引人的故事,而在於它構築出積極健康、獨特樂觀的心靈世界。畢竟,人類文化結晶的奇葩就是那圓周,真善美就是人類社會的圓心,圓周總要繞著圓心運轉,他才不失為一個完滿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