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文寂寥的眼神,仿佛是剛褪掉妝的空洞。
我問澤文,怎麼一人先回來了。
澤文說,因為他不會跳舞,是新手,跟著其他演員跳,又沒有工資,跳得不好還挨罵受氣。聽說最近Gay吧要受清查,場子裏冷清得很。
是啊,這個世界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善良。所以有時候,最好不要讓人看出自己的善良,善良在這個世界其實行不通。人善被人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我勸澤文不要跳了,去人才市場看看,先找份跑銷售的工作試試。澤文沒有屈服說,忍氣吞聲我也要把舞跳下去。
當時我不明白,澤文為何寧願受氣也要跳舞,現在我才明白,他有更大的謀略,隻是這種偏離方向的計劃,是一根鋼精索,把他活活地勒死。
澤文他們都活在自己該活的領域,沒有出來危害世人,沒有違背上帝的旨意。他們做著天性中該做的事情,他們隻想做自己真正的主宰,為何世人還不放過他們?為何那些肮髒腐爛之徒能活得有姿有色?而這些真性善良之人還頻頻受挫?
澤文突然說,像我們這種人上輩子是惡徒,因為危害人間,罪孽深重,上帝罰我們今生一輩子不能見光地受罪。我們本應該在自己的世界裏,麵對四麵牆壁,不停地誦經贖罪。
我勸澤文振作起來說,破俗立異地走出一條新路,是需要流血犧牲的,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勇敢承受,走過了險要路徑的狂風暴雨,會見到屬於自己的綠蔭的。
澤文望著我一笑,沒有說話。
方方他們一行人走上樓梯,我聽見丁丁的聲音:肉體越放蕩,心裏越嘹亮。
風車車兒光著上身,我才發現,一枚絢爛的茶花刺青開在他肩膀上。
茶花的花語是理想與可愛,我無法懂得,他們會有怎麼的理想,但我想,他肯定把所有的愛也鑲進刺青裏頭去了吧。
他們圈子中人,與我們常人一樣,都有一顆愛人的心。茶花凋謝的時候,花瓣仍不分開,象征愛的永不分離,不離不棄。
隻聽丁丁其聲,不見其蹤影。我問方方,丁丁人呢?風車車兒接口道,他剛接個電話,出去忙業務了。
方方說,風車車兒你還不是可以去接業務,有錢賺,你男人又不可能跟你一輩子。
我才不去。
後來聽澤文說才知道,他們所說的業務就是賣身,隻是對象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