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十月底,氣溫驟然下降。
寒冷的冬季,即使在黢黑的夜,我仍能看見空中的霧氣,在四處漫散,蒙蒙柔和的水氣,裹罩著大地,宛如熱氣騰騰的奶汁,點點微粒水滴,飄散於天地間,那麼依稀卻溫暖。
我躺在床上,過往的點滴一一展現,想著生活瑣碎。
在某些單位,有些人之所以一直止步不前,不是因為沒有工作能力,而是缺乏交際能力。無法適應複雜人際交往的人,至少難以在政途上立足。簡單的說,從政就是與人打交道。
而我從來不屑於這些,或許因為心底的完滿情結,我不會拍領導馬屁,不會圓滑世故,或者更確切地說,不是不會,而是不樂於,從不稀罕。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性格,也有自己的原則,就算為了溫飽,我也絕不放棄自己做人的底線。
潔白、水靈、溫柔,不做作,周身透著自然,便是我的愛與追求。
鄉裏組織了一次篝火晚會,各族同胞圍坐在火堆旁。有孩子們的追逐嬉樂,有年輕人的歡歌笑舞,還有老人們笑逐言開,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我不禁樂顫了。
十一月的一個傍晚,澤文打來電話問候我。他說他境況很好,幾乎可以在重慶發展了,叫我以後常聯係他,甚至可以幫我解決暫時的困難。
他舒心的口氣,仿佛一道無形的光,折射出無比的溫宛愜意。這道光對於我,卻太刺眼,無法消受。
無論如何,我應該高興,他與李姝終究過上了好日子,而我,前途依然渺茫。
不管未來怎樣的風暴,闖定了,我天生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周末,賴不住寂寞如蠶絲的捆縛,我獨自來到鄉場上逛。少數民族人文景致盡收眼底,當天鄉裏正趕集,狹窄的中心街道旁,擺滿了光鮮奪目、琳琅滿目的異域服飾,以及各種各樣的消費品。好久沒出門的緣故,耳目一新的感覺陡然浸透全身。
走出鄉場,就是一條鄉村小道。有位藏族老嫗,匍匐在地,站起來,舉起雙手,口中念念有詞,再匍下去,全身貼地。附近有人過往,但絕不觀望。
這是藏族同胞一種風俗,在去祭拜神靈的途中,不斷地匍地祈禱,以此顯出自己的虔誠。
老嫗安靜的目光,讓人無法透視,但我能看到她眼裏的悲憫與疼痛。
如果說出生注定的是一種命運,那麼我們還需要如此虔誠地跪拜,去撲一場注定沒形體的風嗎?
我們最好找個同伴,與自己靈魂相通的人在一起,因為安全,才好從容麵對所有不適不快。
聽說,有禪心的人,眼睛裏麵會有塵埃。
我原本不信教不信佛,但眼裏盡是塵埃。我想貼近自然,放養於大自然地過活。我的生活理想,最好是萬水千山走遍,醉心於千秋萬代的風情,如此而已。
唯一能給我生命帶來安慰的,是我在想著文龍時的每個片段,想著與他在一起的一點一滴,我的心就暖融融起來。
他就像風一樣,從我的指間毫無知覺地滑走,等沒了他的蹤影,我才惶惑地想伸手捕捉,而最後,我隻好放棄,放縱其沉入我心底深處的汪洋大海。
盡管如此,過去永遠不會消失,曾經的愛戀永遠存在。
無論任何時候,我都要處變不驚,才能決勝於千裏。
俄而,我會站在窗前看風景。疏鬆的木窗,散發著淡淡的鬆木香氣,深遠瓦藍的天飄來青草自然的氣息,這種感覺太過強烈,竟如同浩蕩黃沙,獵獵長風,將我覆沒。
世界上的所有人各不相同,而我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我們可以選擇,選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