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睜開眼,睡眼惺忪的,看著屬於自己的男人。他的表情在熟睡中顯得無比迷情,活象一個需要安撫的孩子,臉色有些疏離而淡漠。嘴下角有一顆痣,如夜色中迷離被灼燒的花瓣,黯然淒美。身上散發出清淡而遊離的體香,一個固守我們最後陣地的男子。
我望著自己的男人,此刻,全世界都屬於我了。
文龍翻身動了動,似乎要睜開眼。我連忙閉上眼裝睡。感覺沒有動靜,我覷眼看文龍,他正圓睜著大眼看我。 我妄想繼續裝下去,文龍掐了我的臉,哈哈笑起來。
我們側身互望彼此,柔情似水,纏綿悱惻。
我漱口的時候,文龍悄悄地從身後抱住我的腰,咬著我的耳朵說,親愛的,早飯做好了。
洗刷完畢,文龍拉著我的手,要我嚐他的手藝。
餐桌上擺放著兩碗雞蛋西紅柿麵,色澤光鮮。
我嚐了一口,文龍問我怎樣?
我微笑著,裝蒜說,恩,還馬馬乎乎。
我們吃飯的時候幾乎不說話,有一種近乎奇怪的默契。
我們站在玻璃門外的陽台上,俯瞰城市的風景。文龍剛洗過頭,潮濕的頭發漫不經心地倘下去,孤單而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取笑說,你手藝不賴,不如以後常常做給我吃好了。
文龍笑著來撓我的胳膊說,還敢不敢要老公做飯給老婆吃?我縮成一團,連連告饒。我們樂得忘乎所以,心靈有如玻璃一樣明澈。
風來了,我們的頭發迎風招展,宛如一隻翩躚的蝴蝶,幽雅地升入了天堂。山城隨處可見的高樓,密集的人口。我靠自己立足於重慶,終於融入了都市。
灰茫茫的天空,陽台上放有盆栽,紫色的小花在風中搖擺。霧色彌散著,如幽暗的洞穴,展露出光芒來。
我們一整天都沒出門,冰箱裏有齊全的食物。我仰在沙發上看小說,文龍睡在我大腿上看電視。熾烈的日光燈,明晃晃地耀眼。
文龍突然冒出這樣的話:你是我一輩子的心疼,我什麼都可以忍受,隻是擔心你會不幸福。我們彼此都堅持下去,就可以背負塵世的罪惡與苦痛。
我丟下書莫名地說,怎麼了?
文龍摸了我的臉,柔情蜜意地說,傻瓜,我在說台詞。
文龍坐起身,把我的手放在他胸膛,一隻手停在半空,望向上天,默默祈禱著。他的舌頭,仿佛是在口中輕輕地打個卷,又伸展開來。我聽不懂,卻能感受其中的意味。好似一種輪回,非常空無廖然。
他然後調皮地對我說,剛才我對你使了魔咒,要是你以後離開我,一個意想不到的習慣,從此便伴隨你一生。
我好奇的問,額?什麼習慣?我倒想聽聽。
現在不能告訴你,不然咒術就不靈驗了。
文龍自得其樂的樣子,他的孩子氣,是那麼直接而強烈,如同一隻從沒被馴化的獸,天真而強勁。
我們這樣坐上半天,直到玻璃門外變得全然暗淡。我們中間隨時旋著甜蜜的春光,清幽地如微風一般拂過。
影片是泰國的《暹羅之戀》。我們想更多地了解澤文的世界,他們需要光明。雖然澤文本身是不幸的,但他經濟寬鬆了,就是從上帝那兒得到了恩惠。他們隻是需要不同的感情,我們為何不能包容他們?為何不能平等相處?
我與文龍天生如此,渴慕神聖,追求正義,對不公平現象會滿腔憤懣,但沒有仇恨。
如果心與身體不能吻合,那麼身體隻剩下空洞的容器。空乏的生命延續下去,幾乎是苟延殘喘。因為歧視,因為封鎖,澤文他們的世界,如爛泥般慘不忍睹。
或許他們隻能等待,等候上帝的審判。但要滿懷信心,要堅定不移,默默地等候。
記得澤文曾對我說,每當看到別人成雙入對地走在一起,而自己卻獨自一人,寂寞地走著,在路上、車上、商店裏或者是其他地方,就覺得這世界太淒涼了。我們的愛情,我們的人生,憑什麼受社會擺布?社會的權勢意念,太過磅礴,於是自己的感情隻能是漂浮的雲朵,沒有目標,隨風而逝。
除了哀歎,我無可奈何。同時,我非常感激上帝的仁慈,這個世界雖然有那麼多不幸的人,但也應該想想其他更不幸的人,還有許多人的生存狀況更糟糕。
不如這樣想,即使自己有不幸,但仍從上帝那兒得到恩賜。沒必要指責埋怨,隻要對上帝充滿希望,也許就足以撐起精神世界即將倒塌的半壁山河。
世界是權錢者的天下。如果祈求禱告上帝無濟於事,惟有自己拿起武器,勇敢地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