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陽低聲道:“可是她隻是一個少女,你不覺得這樣太殘忍了嗎?”
“對於沙子來說也許是殘忍的,可是想一想安家的列祖列宗,想一想那些逝去的安氏子弟,我相信沙子會明白的。總有一天,她會明白一切,如同蝴蝶般地蛻變。想想她可憐的母親吧!已經付出了那麼多的犧牲,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沙子的身上。我別有選擇,你也一樣。”
開陽沉默不語。他沒辦法說服自己的哥哥,他知道他也同樣無法說服其他的兄弟。不過,由他來照顧沙子總比把沙子托付給其他的人強多了。若是大哥不曾找他,找的是破軍,那麼沙子一定會變成一個可怕的怪物。
但願,這一切並非是個錯誤。
沙子端起盆,馮婉擋在她的麵前。兩個人女子互視了片刻,沙子低聲道:“馮小姐好。”
馮婉臉上的肌肉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古怪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說沙子我終於還是要嫁給大王了。
沙子點頭,低聲回答:“我聽宮人們說了,恭喜小姐。”
馮婉再次露出那個似笑非笑的神情,她道:“你怎麼還在宮裏。”
沙子覺得她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不在宮裏還能在哪裏呢?她輕聲說:“我從七歲就入宮了,隻怕是會死在這裏了。”
“我就要嫁給大王了,你留在宮裏我總是覺得心裏不安。你走吧!出宮去吧!反正全樓蘭的人都把你當成妖女,你能逃到哪裏就逃到哪裏去吧!”
沙子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走。”
馮婉便忽然暴怒,她用兩手抓住沙子的手臂用力搖晃著:“你為什麼不走?我都要嫁給大王了,你還想怎麼樣?難道你對大王還不死心嗎?”
沙子苦笑,她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搶大王,我隻是不想離開這裏。她略沉思了一下又道:“也許你說的對,我是不想離開大王,可是我也不會和你搶他。隻是遠遠地注視著,互不相幹地過日子,那樣也不行嗎?”
馮婉一下子語塞了,“隻是遠遠地注視著”,這是什麼樣的感情呢?她試探著問:“沙子,你是不是深愛大王?”
沙子笑了,“怎麼會?他是大王,我是宮女,不是一直都這樣子嗎?”
就那麼簡單嗎?馮婉總覺得沙子隱瞞了些什麼,不願對她吐露真心。其實是她不懂的世間有一種感情並非是占有,而是互相付出與給與。對於馮婉來說,隻要是她喜歡的,就一定想得到。她從來無法想像,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與別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會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因而,她便無法明白沙子在說些什麼。
她再次怒火中燒,尖聲道:“你若是不想走,就隻有死**一條,你自己選吧!”
沙子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陽光下短短的影子顯得孤單無助。難道真的別無選擇嗎?
那一天再晚些時候,沙子被太監帶到長生的寢宮。這寢宮本是大王住的,長生登基了,就順理成章地住了進來。
沙子進來的時候,長生正摟著馮婉看妖豔的胡姬跳舞。
這些胡姬是前些日子烏孫國主派人送來的禮物,先王不好色,又正值宮中多事之秋,便養在宮裏無人問津。
長生一邊看,一邊吃著馮婉送入口中的葡萄,一隻手不安份的在馮婉的衣內遊走。
胡姬們穿著暴露,雪肌玉膚,閃現著耀眼的白光。
沙子進來以後,胡姬仍然在舞蹈,音樂也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隻得站在旁邊等待,喜兒低聲告誡她:“馮小姐說你冒犯了她,大王震怒,你要小心一點。”
她點了點頭,投向喜兒感激的一瞥。這一眼望過去,忽見喜兒憂心忡忡地望著她,似乎為她的處境萬分擔心。
終於音樂慢慢地停了下來,胡姬們施了一禮散了開去。長生這才望向沙子,“你竟然不跪不拜,你連宮裏的規矩都忘了嗎?”
沙子跪了下來,低聲道:“隻因剛才胡姬在舞蹈,不敢打擾了大王的雅興。”
長生還未答話,馮婉便搶著道:“大王你看看這個三等宮女,大王說一句,她就回一句,好像她一點錯都沒有,錯的全是別人。”
長生道:“你剛才說這個宮女冒犯了你,你想怎麼懲罰她?”
馮婉側頭想了想,“掌嘴吧!”
她也不假手他人,親自走到沙子身邊,伸手便打了沙子幾巴掌。她打得甚狠,自己都覺得手掌隱隱作痛。看看沙子,咬牙挨著,一聲不吭。
她便越發的怒了。凡打人的人,都願意看著被打的痛苦流涕,甚至苦苦哀求,若是對方完全沒有反應,打人的人便也覺得十分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