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他的睡穴!不到天亮,他不會醒過來!”桃葉真問道:“打算怎麼做?”
柳如是歎了一口氣。道:“十九年了!十九年了!我們躲在這荒山野嶺已經十九年了!一十九年不見天日的日子就要過去了!”
桃葉真道:“是啊——!都一十九年了!我們自從十九年前聯手敗在程峰的手上以來,應了諾言;一生不在江湖上行走!一十九年了!想我們嶺南雙奇舊日在嶺南橫行,呼風喚雨,所向無敵!誰曾想到我們今日落到如此地步?”
柳如是道:“是啊!”她停了停。過了一會兒又道:“不過話說回來!我們當初著實是殺人太多了!雙手沾滿鮮血!我們雖然在這裏住了一十九年,其實也是我們的報應!其實我們不該恨他!”
桃葉真道:“我其實十二年前就不恨他了!我恨的隻有我自己!”
柳如是問道:“恨自己!為何?”
“我恨我自己當初為何說出要隱退江湖的話?”
柳如是道:“到了現在!你不是放不下年輕時的繁華?”
桃葉真道:“我倒不是放不下塵世的浮名近利!我隻是放不下我一身所學!想我們這十九年來一直勤於學武。我的烈陽神功已快大成,是要超過師父所說師祖的修為!你的寒陰綿功也快完滿,達到化水為冰的境界!我們的現在一剛一柔一陰一陽。若是再度聯手,相信程峰也勝不了我們了!再不濟的後果也是個平手!卻是這一十九年的苦學,隻因為要信守諾言,不能出去與他一決高下!可我們現在不能食言自肥!我恨啊——”
柳如是一聲長歎:“我也恨啊——我們這一十九年沒有過一天開心的好日子,為的就是要將武功練到師祖的修為!可是現在我們都已經不需要半年的時間就能練完最後一層了!卻是要信守諾言,不能出去與他一決高下!”
桃葉真道:“為何?為何?我們當初是為什麼?要是當初不下決心去苦練武功。隻管在這武夷山的山穀中快快樂樂地過完這一輩子!現在不就什麼事也沒有?”說著,他伸手撫摸著柳如是的臉孔。輕輕的道:“想我們當初不過三十七八歲,正是年輕力壯,及時行樂的時候。卻是這一十九年來,隻顧著要勝於程峰!這十九年,我們做夫妻也做得不快樂!”
倆人都仰天長歎!柳如是道:“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那個洋鬼子帶著小旺來!我們今天就不該出去,不該聽到關於程峰的事!可再不該,那個東洋鬼子不該說程峰的不是,不該小看我東土中華上國的武學!然而最大的不該就是我們不應該出去!不該聽到!如果我們不出去,不聽到,沒碰到這小子,現在我們也就沒有這般難受!現在我們的武功縱然天下無敵又如何?又不能出去與他一決高下!一旦出去,失了諾言,勝之不武!所以,我們是敗了!任何理由都是敗了!”
倆人不語!好一會兒桃葉真道:“我們殺人有鬼手大俠朱天樂多嗎?”
“沒有!”
“為何朱天樂能有程峰這樣的朋友!我們卻沒有?”
柳如是一聲長歎。不語!過了一會兒。道:“其實我們是朋友都沒有!以前的朋友都是利益朋友!酒肉朋友!聽說我們不再在江湖上行走,要信守諾言。這十九年來,有誰來看過我們?”
桃葉真道:“所以我才恨!想有程峰這樣的仇人!我們要信守諾言,不能與他一決高下,不能出去,這仇人就無從說起!若說朋友!我們隻是一麵之緣,而且還敗在他的手下!如何能與他為朋?”他停了停。又道:“我們自己倒真的罷了!隻是我們一身所學,如果我們都死了;不就是將師門的武功帶走?不留一點在人間?到那時節!我們又如何有臉去師父與列代祖師?”
柳如是點點頭。道:“我們太不孝了!是太對不起師父師娘了!都不知我們死後有何顏麵去見倆位老人家?”
倆人一時無言!
桃葉真和柳如是都當程峰是一個可以托生死的朋友,又是一個盡生命的仇人!想與程峰一決高下,又怕輕身而出違了諾言!這到底是什麼一份複雜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