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道長吳必章聽得背後風聲急起。他不知道是徐旺偷襲自己,但經驗告訴自己是暗器。未及站起,又急忙躺下。隻見一斧頭從麵前呼嘯而過,破空之聲刺耳欲聾!正想又起身,斧頭又回,正臉上砍了過來。嚇得臉無人色,百急之下,倒還是經驗救了他;一個“懶驢打滾”,又滾出三尺餘遠,才閃過這至命的斧頭!但身上臉上全都是泥沙了!
程峰本來想過去一腳就把他踢出去的!他知道吳必章已經無法閃開了!隻是到底徐旺出手快,也隻好停下來!自己到底也是個知道江湖規紀的人!徐旺不知道可以出手,自己卻不能!隻有停下來!他料想吳必章跳起來必定大罵!誰知道吳必章一跳起來,未等徐旺再出手,怪叫一聲,居然落荒而逃!不由得怔住了!若以江湖規紀而論,自己與他交手;徐旺暗中出手,即使徐旺不懂江湖規紀,失禮的仍是自己!誰知道他居然落荒而逃!這完全不像江湖中人!完全不像江湖盛傳通天道長的為人!
程峰便苦笑了!真是見麵不如聞名,聞名勝似見麵!江湖盛傳的吳越通天道長吳必章居然會落荒而逃?此刻,程峰心裏更想不通了!如果以江湖傳聞來說,吳必章不是這樣的人!難道是別人要他來與自己比試的?
徐旺伸手抄回斧頭。恨恨的道:“這個老東西跑得真快!”
程峰隻是苦笑!
……
程玉龍過了年初二就趕往臨川了!程峰的話令他十分興奮!作為一個武功高手,又一直沒有對手,心裏寂寞太多年!雖然有朱天樂程峰壓著,但這二個不論如何自己都不可能去請教的!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他們的手!他也有自知之明!此刻,程峰居然扔了一把刀給自己,這種興奮,是別人無法了解的!隻是他到底心急了點,到了臨川,也不過初七罷了!離十五元宵節好像還有一萬年那麼長!
但程玉龍沒有後悔!他在龍虎山也是這樣站著,甚至在家的二十餘年也是這麼站!他已經習慣了寂寞!寂寞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修為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別的事!寂寞是他人生中最了不起的修為!很多時候,寂寞是他生命中的最愛!
在客棧,除了大小便他是足不出門的!一日三餐小二會送來!而且他的表情像是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三百兩銀子還沒有還的樣子!店夥計也不喜歡跟他說話!隻是每回送水送飯的時候問一下他下一餐吃什麼罷了!
到了初十,丐幫伍溫敲開了他的房門;他仍然筆地站著,冷冷的聽伍溫說完。自始至終,沒有問!也沒有答!然後,就望著伍溫掩了房門,退了出去!
到了晚上,程玉龍就出了客棧,趕往城南李村!
城南李村是一條很大的村子,遠離城市,卻十分富有。據說村裏沒有窮人!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姓李的!程峰查了許久都沒有想到在這裏,但丐幫摸出來了!知道程玉龍在,就把線索交給了他!
程玉龍對於姓李的一點興趣也沒有!他趕到村中一家姓東方的院落!站於高處,可以大概地知道這家的屋形,隻是,伍溫也並不知道東方少爺住在那裏!隻是知道他中午的時候剛好回來了!
夜行人本不應該穿白色的衣服!但程玉龍例外,而且筆直的身軀不變,在屋頂上行走!走了大半圈,他沒有發現別人,別人也沒有發現他!直到他碰到別人家的線鈴!
在這寂靜如死了一樣的半夜,一連串的鈴聲響起,無異於白天荒野的巨雷。
程玉龍沒有動,他仍然靜靜地站著,就如一座遠古的冰雕!唯一知道他是個人的就是他如雪的素衣被風吹得往後飛揚!
隻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周圍已經有六個人了!跟著,外圍又有無數人圍近來。程玉龍便輕輕的下了地,仍如一座遠古的冰雕!跟著,燈火相繼亮起,就真的如白天一般了!好像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看見似的!
程玉龍望著麵前一個人緩緩的走近,直到麵前丈餘,仍然沒有動,也沒有開口!麵前這個,有三十上下年紀,生得如鐵塔一般,相貌也如洪荒時的魔鬼一般,十分的難看!他此時正瞪著大小眼,聲音如巨雷一般。叱道:“你是誰?”
程玉龍冷冷的望著他。並答話,也沒有問他!他生來就不是多嘴的人!有時連程峰也奇怪,冷秀雲是怎麼跟他過了那麼多年的?
這時,遠處一人問道:“你就是一隻手的程玉龍!人稱的冷臉劍客程玉龍?”
程玉龍沒有看他。隻冷冷的道:“這裏誰姓東方?”
麵前那人叱道:“程玉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偏闖進來!此時離去,還不至於後悔!”
程玉龍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似乎更是寂寞了!一種四野無人,遠山冰雪之下的寂寞。在他的眼中,除了朱天樂和程峰,世上任何人都不在他的眼裏!輕輕的道:“活著!又有什麼樂趣?”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似有無窮的孤獨。跟著,仍舊冷冷的道:“告訴我!誰姓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