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利夫的耐性果真是開天辟地的。他比貓鯊還有耐心。打手術開始，他就目不轉睛洞察著所有情況，心無旁騖。即便是6小時後的現在，他也鍾一樣坐著。他端咖啡的動作泰然自若，一點疲態沒有。他的眼睛似一片汪洋，把疲倦統統淹沒了去，隻剩陽光雀躍在海麵上，活靈活現、閃閃發光。
江利夫教授屬於人種的一個奇特分支，這個分支人種可以屏蔽掉世間一切雜念專心做一件事情，像達到一種穩態，不是與社會脫節而是壓根兒不與之掛鉤。
其他人就四仰八叉了。“觀眾席”早清了場；蘇菲去衛生間還沒回來；隻有李靜在角落裏刷啦啦整理筆記。偶爾抬起頭、伸個懶腰的時候，她會瞅瞅江利夫的背影，斷言後者早已臻於化境、位列仙班。
但是空氣抖動一下，事情就發生了變化。
江利夫眼裏的神氣消失了，仿佛遇上風暴，一時間分崩瓦解，力鬆勁泄。勢不可擋的“疲憊”抓住了他。他毫無還手之力，隻能任其擺布，一瞬間趴倒在桌上。江利夫以為自己是不會疲憊的，抓住他的果真是“疲憊”麼？
他不知道，另一邊的李靜，也是在這時一股困意湧起，趴桌上睡著了。
他們誰也沒注意到，那枚旋轉的硬幣。
……
旋轉達到峰值的硬幣，不斷向空間傳遞穩定的、事先計劃好的振動。然後在某一時刻，它恍然大悟似地，一周內迅速減速，停了下來。一分鍾後，幕後主人走到了它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