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湘江旁的塘村鎮是鍛造技術的發祥地之一。
一大早“鏘鏘”的鋼鐵碰撞聲就響徹全村,空氣中彌漫著燒融的鐵塊的氣息,潺潺的小溪依舊流淌在村頭。
一名穿戴得體,麵龐白淨的青年在溪邊打著溪水,他那白裏透紅的皮膚和文鄒鄒的氣質與當地的民風完全不符合。他叫雲澤,神匠雲子峰的曾孫,小時候他是百年難得的神童,雲家不世出的天才,從小有極大的抱負和高遠的見解。但是他從小無父無母,一直是爺爺奶奶帶大的,曾祖父更是一心想要他學習鍛鐵技術。不過他更傾心於學習知識,十歲之後便是一路跳級,以十八歲的年紀跳到了全國一流科技大學,憑借一篇物理學論文被國際科學研究所錄取,之後各項專利紛紛提交成功。可以說別人的人生才剛剛起步他就已經爬到人生的巔峰了。
但是,命運總是多舛的,當他的事業風生水起的的時候突然有人舉報他抄襲別人的科研成果,然而莫名其妙的是辛辛苦苦花了大半年才得出的數據也一夜之間弄丟了,法官也出奇的站在原告那一邊,敗訴的他隻好被迫停職反省,實際上也不可能會被再次調回了。這不,就跑回老家來了。
這倒是讓曾祖父雲子峰喜不自勝,原本以為雲家的百年鍛造基業到了這一代就直接咽了氣,往往想到這裏就覺得對不起老祖宗,老天爺真是給了他一個天大的機會。於是雲澤就在他的教導下著手學習鍛造術。
作為高材生,雲澤自然是對這些人力技術嗤之以鼻,但是他卻不得不接受這門傳承,畢竟曾祖父也都是九十多歲的人了,他總不好再次破滅了他老人家的夢,再者他現在也是無路可走,學一門手藝也未嚐不是好事。倒是隨著學習久了越發對祖先們的智慧驚歎起來,他曾經看見曾祖父將一塊布滿雜質的生鐵鍛造成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雲澤擼起袖子,將滿滿一桶水提上岸邊,走向鐵室去。
年老的曾祖早早就坐在裏邊生起熔爐,雖然年有九旬,但他老卻顯得十分硬朗,胡子眉毛都白了,臉頰紅潤有起色,手臂上的肌肉還隱隱顯現出來,絲毫沒有那種老態龍鍾的感覺。
雲澤把水倒進水缸裏。雲子峰緩緩抬起頭來,對雲澤說道:“明天清明,你去宗祠將那柄小黑錘去來,祭祀用。”“好的,曾祖。”雲澤應到,走出鐵室,向宗祠走去。看著他走去的背影,雲子峰仰起頭,揉著佝僂的背部,緩緩歎出一口氣。
來到宗祠,寬大殿堂中央的香櫃上擺著一個古樸蒼老的黑色錘子,給人深沉厚重的感覺,就是那把烏鋼錘了。
雲澤怔怔地看著那柄錘子,從小到大他是第一次那麼靜距離觀察者個被家族視為鎮族之寶的錘子。錘子表麵粗糙,不知打造過多少鐵器,看似坑坑窪窪的錘麵上實則布滿了很多精致的紋路,這的的確確是一把完美的鍛造錘,無數匠人們心目中的神之利器。不過唯一讓人遺憾的是這錘子的錘身上有一道極小的裂痕,雖然不認真看是看不見的,但是卻宣告著這把名錘已經難以進行鍛造。
雲澤凝然地望著錘子,半晌,他伸出雙手,欲要將小黑錘從香櫃上取下來。突然,當他的手剛碰上錘柄的時候,一股吸力傳來,在他麵前形成一股漩渦。雲澤大駭,連忙後退幾步。漩渦越來越大,將宗祠裏的擺設吹得東倒西歪,瞬間連人帶錘將他吸了進去。
被吸進的雲澤隻覺得天旋地轉,周遭一片模糊,很快他便失去了意識……
祠堂很快恢複平靜,此時曾祖雲子峰走了過來,不知為何,現在的他竟給人一種搖曳在風中的燭火那般,渺渺欲滅。沒看見曾孫他出奇的沒有露出慌張之色,仿佛這一切都是天注定一樣。他低著頭,撫著胡須,良久,他抬起蒼老的麵龐,對著周圍的列祖列宗,喃喃道:“該來的總會來,澤兒啊,到了那邊一切可就隻能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