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洲,無父無母無長無兄。人生中最初的記憶就是孤兒院葡萄樹下那個蕩來蕩去的秋千,這麼一蕩就蕩過了童年。
後來孤兒院被開發商高價收去建高樓,我們這一群十一二歲的小孩找不到親生父母,也沒人領養,就這麼流落街頭開始自生自滅。
“周洲,你還杵在那幹嘛?趕緊的,去晚了就趕不上了。”同是孤兒院出來的李勵大聲地吆喝我。
“唉~來了來了。”我從地上緩緩站起來,拍了拍屁股的灰塵,翻了個白眼。心想“兔崽子,急什麼,去早去遲說不準都不要咱們呢。”
李勵見我嘴上答應著,動作依舊慢吞吞。本來已經走在街角了,小跑回來拉著我往前走:“不是我說你,斧頭幫招人,包吃包住包培訓。錯過這次就要等明年了,你不想在流落街頭一年吧?趕緊走趕緊走。”
“喲,這黑道組織什麼什麼時候轉行成三包啦?”
“少貧嘴,到那了記得說你特能喝就行。”
事情還要從兩天前說起。
李勵在街頭電線杆上看到一張招聘信息:斧頭幫招聘學員!隻要你能喝酒,就趕緊報名吧!斧頭幫,包吃包住、專人培訓、即學即會。一入斧頭幫,你我皆兄弟!
他把那廣告撕了下來,回來說要告訴我一個好消息。
我看完心裏挺樂,自己沒什麼大本事,就是喝酒從來沒醉過。也挺納悶,問他:“你說這黑道招人,不招能打的招能喝的幹嘛?”
李勵拍了一下我的頭:“你傻啊,看重點。包吃包住那麼大幾個字沒看見啊?其他的,管他呢。”
我想想也是,李勵和我都是天生命苦之人,風餐露宿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苦楚我們太懂了。現在有人包吃包住,其他的,管他呢~
我做夢也沒想到,入會測試居然是幾大壇的自釀白酒擺在麵前,讓我們喝酒!
入會後,才發現就我一個女生。因為白酒測試中,不管男女,就我一個沒倒下。
組織高度重視,專門找了個散打教練教我一些散打技巧。教練說他是李小龍第五代傳人,好好練,假以時日我定可以必將所向披靡,打出國門。
後來我才知道他那是鬼扯,隔壁街區的青龍幫和我們爭地盤,和諧社會,混混都不流行打架了,改比喝酒猜碼分勝負了。
老大見我喝酒厲害嘴皮子也了得,在與青龍決鬥那晚把我帶上並許諾,隻要我贏了,升我為二當家。
這一帶太要緊了,讓我把自己的小命給搭進去了。
那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淩晨三點,夏風習習吹得人有點涼。幾十個光著膀子、紋著紋身的大漢對坐在街頭的燒烤攤上,氣氛凝重而又激烈。比賽規則很簡單,喝到最後剩哪方的人,那方就贏了。裁判是雙方老大。
雙方老大一聲怒吼:“喝!”這場搶奪地盤之戰就此拉開序幕。
猜碼聲此起彼伏響徹夜空,我看著長桌上陸陸續續倒下五大三粗的漢子們,朝著主席台上的老大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子,比出個勝利的手勢。
“不錯不錯。”我們大哥欣慰的笑了笑,鼓著掌。
“願賭服輸,沒想到這小姑娘年紀輕輕這麼能喝,有我當年風範,不如來我青龍幫做我幹女兒吧。”對方老大輸了地盤,不怒反笑地對著我說到。
我擺了擺手,“不敢高攀,我這人不貪心,有吃有住就夠了。況且我們大哥對我不薄,再說,贏了這場,明天我就是斧頭幫二當家了。您老還是另尋女兒吧。”
他也不惱,轉頭和我們老大說說笑笑地兩人開喝了。
看得我一臉懵逼,得,感情你兩兄弟好沒事搞個幫派聚會聯絡聯絡感情啊。
我抖抖肩,喝了太多酒醉是沒醉,就是太尿急。見他倆熱火朝天在聊著沒理我,自己晃晃悠悠站起來,要去解決一下三急。
嘭……痛!
不文明社會嗎?不是美麗城鄉清潔鄉村嗎?黑道都不打架了,哪個王八羔子亂扔酒瓶,還扔到我腳下。還有身子往後一仰,後腦勺直接磕到水泥地板上。
昏死之前我腦子裏唯一的想法就是:我還要當二當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