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替,蜇龍破土。
龍江屯一個地處宋瓦江下遊貧窮且落後的小山村,和煦微風徐徐掠過,樹葉發出“嘩嘩啦啦”的聲音,聽之愜意的讓人犯困。
龍江屯村口農戶圍牆上粉刷著醒目白底紅字的標語,“計劃生育,丈夫有責”,相比於之前被覆蓋“寧添十座墳,不添一個人”的標語要含蓄高雅很多。圍牆下
五六個精瘦黑小的男孩,圍堵著一個相對於高大的白胖男孩打轉,原來這個白胖男孩手裏捧著一個剛出鍋熱氣騰騰的大白饅頭,幾條溜街竄巷的土狗搖著尾巴看著白胖男孩手裏的饅頭。
一個男孩眼巴巴看著冒著熱氣的大白饅頭抿抿嘴說道:“當村長兒子就是好,天天能吃大白饅頭。”男孩心裏想著如果這大白饅頭中間夾點白糖吃,那一定是人間美味!
“狗娃說的對,我爹都說咱們陳家老祖宗偏心,讓陳勝利他爹當上了龍江屯村長。這白饅頭沾著芝麻醬吃,簡直香死個人!”另個男孩咽咽口水道。
白胖男孩叫陳勝利,外號“三胖子”的陳勝利剛滿六歲是龍江屯村村長陳建國之子,陳勝利在家中排行老三,大姐嫁進了城裏住樓房開轎車的有錢人,漂亮的二姐在雲岡市上大學,也許從小耳濡目染了陳建國的“領導”風範,那股天然的優越感讓陳勝利在村裏同齡人中成為“一把手”,每當陳建國看到兒子對村裏其他孩子指點江山,這心裏都是美滋滋的,想起村民都會誇自家兒子又是一個村長的好料子,陳建國吃飯時都會喝上二兩小酒,自豪的做夢都能笑醒。
突然三胖子的屁股上挨了一腳,這一腳的力度差點讓三胖子手中引以為傲的白饅頭掉在地上,三胖子憤怒的扭頭破口而出“狗日的”,卻看到身後站著一個讓他看到畏懼,讓龍江屯村民頭疼的大禍害——張穀神。
大禍害張穀神有個木頭腦袋的兄弟李不二,兄弟二人從小就跟著爺爺李獻忠長大,據村裏人說這兄弟兩個都是李家老人跑江湖行醫時撿回來的野孩子,所以從小沒有父母疏於管教的兄弟二人沒少給龍江屯惹麻煩。
禍害張穀神每次見到三胖子,都逼著三胖子喊他姐夫,這個禍害癩蛤蟆不但垂涎他二姐的漂亮姿色,還經常偷看村東頭張寡婦洗澡,沒事就跑到龍江屯的菜園子偷瓜摘菜,周圍村子裏發生的大小規模聚眾鬥毆都有禍害張穀神哥倆的參與。要不是張穀神的爺爺年輕時曾經下水救過幾個村民,龍江屯村民早就為民除害,那裏還允許張穀神這個癟犢子完好無損的活二十四年。
“狗日的罵誰?”始作俑者張穀神一臉壞笑的看著三胖子,張穀神身後的兩條大黑狗齜牙咧嘴的跟幾條土狗對峙著,隨時會爆發狗咬狗的混亂場麵。
看到來人是張穀神,三胖子眼睛一轉,憤怒的麵孔隨即變換一副阿諛逢迎,馬上脫口而出“姐夫,剛出鍋的饅頭。”三胖子舉起手中冒著熱氣的饅頭說道。
“終於上道了,以後誰欺負你,記得叫姐夫打得他屁滾尿流滿地找牙。”張穀神顯然很滿意這個準小舅子的違心表現,“知道我為啥踢你嗎?”
“不知道。”三胖子搖著撥浪鼓小腦袋退後一大步道,隨時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三胖子嘴上說不知道,但人小鬼大的他心裏明白的很,還不是因為和張穀神訂了娃娃親的二姐在城裏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
“你爹個白眼狼不念當年李家的救命之恩也就算了,你二姐也不念我對她的好,從小我就想著長大當警察保家衛國,沒想到你姐老受人欺負,誰扯她頭發我揍誰,誰用鉛筆刀割她跳皮筋我打誰,我的理想從當警察變成了保護你姐,現在可好,你姐跑到城裏上個狗屁大學就忘了我,想想我就來氣,所以我踢你不能怨我,要怨就怨你二姐。”張穀神一臉正義凜然,恬不知恥的講著腦袋撞屁股的思維邏輯道:“撅起屁股,再讓我踢一腳。”
“還要踢一腳?能不能過饒過我?”聽到還要挨踢的三胖子一副苦相,心裏嘀咕咒罵張穀神就會欺負小孩,“姐夫你人最好了,我二姐那是有眼不識泰山。”三胖子趕緊溜須拍馬近乎懇求的求饒道。
大庭廣眾下張穀神欺負三胖子的場麵很滑稽。
就在三胖子不情願的撅起屁股挨上一腳時,突然來了一個大救星,這個雪中送炭讓三胖子免受一腳之苦的人,正是張穀神的弟弟李不二。
“哥!狗剩子在水庫和城裏人打起來了。”肩膀寬闊,人高體壯的李不二大聲說道,身後跟著狗剩子的兄弟。
“走!”
張穀神轉身向水庫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