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的身形戛然而止,並緩緩轉過身子,正麵迎向追擊他的人。
身影閃動,頃刻間中年男子已在十餘人的包圍之中。
隻聽得中年男子道:“單尉不問青紅皂白,以箭矢相向,未免欺人太甚!”
戰傳說聽出這些人皆屬卜城,若卜城軍製與坐忘城相似,那麼在這些人當中至少有兩人地位相當高。這消瘦的中年男子被稱做“烏統領”,也許其地位與昆吾、慎獨相近,而被稱做“單尉”者的地位與坐忘城四大尉將相仿。
“沒想到卜城內部竟然不合,相較之下,坐忘城上下一心,在士氣方麵倒占了優勢。”戰傳說心中暗自尋思著。
單尉冷笑一聲:“你為何獨自一人離開大營?嘿嘿……其原因恐怕說不清吧?”
中年男子鎮定地道:“方才我見一人向這邊飛竄而來,便懷疑會不會是與大營西北角失火有關,因為時間緊迫,不容我告知他人,獨自一人緊追而來,沒想到卻被你無端攔阻,讓那人從容脫身而去。若此人真的是縱火者,那單尉在城主麵前恐怕無法開脫罪責了!”
此人明明在說謊,其言語卻如此鎮定自若,讓戰傳說為之一愕!他有些不安地忖道:“若那些人信了他的話,而進山搜查,那自己恐怕就要暴露了,到時豈非要弄假成真,被當做就是縱火者?雖然他們未必困得住我,但屆時卻也不可能有機會窺探大營虛實了……”
心中轉念間,隻聽得單尉哈哈一笑,不屑地道:“烏代,你見風使舵應付自如的功夫的確讓人佩服!不過,若是我告訴你那大火其實是城主的有意安排,你又作如何想?”
戰傳說又是一震!
“你竟詆毀城主,真是膽大包天!”中年男子烏代喝道。但連戰傳說都聽出他說這話時已完全沒有了原先的從容,而顯得色厲內荏。
“城主早就懷疑你與千島盟有染,隻是一直沒有真憑實據而已。此次我卜城出動萬餘人馬,卻號稱三萬,千島盟聞訊必會以為卜城城中空虛。他們一直賊心不死,定會以為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十有八九會乘機攻襲卜城,而且在時間上隻會早不會遲,因為千島盟要搶在卜城與坐忘城一戰結束之前行動。為求快速,千島盟的準備必然不夠充分,而事實上我卜城亦並非如他們想象的那樣十分空虛,到時他們將非但一無所獲,而且必會遭受致命打擊!你乃暗中效命千島盟的內奸,自是恨不得馬上把真相告之千島盟!但城主早已作了部署,你的身邊始終有人相伴,根本沒有機會脫身,直到今日,城主估計千島盟大概已起程進發卜城了,他才設下計謀讓你主動暴露。城主神機妙算,果不出他所料,你一見大營起火,就立即悄然離營……嘿嘿,早在卜城,城主就可以取你的性命,但當時若殺了你,恐怕會引起千島盟的懷疑,所以才讓你苟活至今日!”
戰傳說在暗處把方才發生的一切看得明明白白,他不曾料到那場大火竟是卜城城主下令燒的,期間的撲朔迷離讓戰傳說大為咋舌。
而此事居然還牽涉千島盟,更是讓他吃驚不已。
這也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卜城與坐忘城之間迫在眉睫的一戰,原來,這一戰的後果不僅僅是成百上千的人員傷亡,而且還關係著整個樂土的安危。
若單尉所言屬實,那麼卜城城主也可謂是一個足智多謀且能顧全大局的人物,戰傳說在下意識中對卜城城主有了莫名的好感。
當然,這隻是一種本能的好感,事實上戰傳說除了曾聽說過卜城城主有個奇特的名字——落木四之外,對其他就是一無所知了。
本來戰傳說對卜城的內訌還有事不關己、幸災樂禍的心理,現在卻已截然不同,他迫切想知道有關千島盟內奸的事是真是假。
隻聽得那被圍在當中的中年男子烏代苦笑一聲,道:“這隻是因為我平時與二城主走得太近,城主心生不滿,想借機除去我罷了。單尉,無論如何,我烏代也自知是樂土人,怎會與千島盟有染?退一萬步來說,千島盟不過彈丸之地,遠不如樂土繁華錦繡,能給予我什麼好處,值得我為他們賣命?城主與二城主不合,我等身處夾縫中,遲早會有災禍……”
話音未了,忽然被一個生硬而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你本還有活命的機會的,可你不該有辱我千島盟!”
說話者赫然不是戰傳說眼前的任何一個人!
戰傳說腦中“嗡”的一聲,隻覺有熱血上湧,心中飛速閃念:“此事竟真的與千島盟有關,甚至他們的人已在左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