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亂了心思,含淚搖頭,縱使千言萬語,無從開口。
眾人已顧不及自身重傷,艱難的挪動腳步,一個個圍了上來。
長眉伸手把住脈息,不緊麵色灰暗,歎惜道:“華水,你這又是何苦呢?不作絲毫反抗,實實在在挨了那一掌,你刻意想讓天魔仙君震碎你的真元,毀去體內奇異之息。華水,你真傻,不該一意孤行,弄得如此啊!”
回想剛才的一切,什麼都明白了,魚華水正是如此想法,接受天魔仙君的強力一掌,意在想辦法救下每一個人,同時又想到天魔仙君可奪人真元,而自己體內正有異類元息,恰好就機毀去,哪怕亡命於此,決不願意再做人不人、類不類之人。
這確是一舉三得之妙想,魚華水沒有考慮太多,天魔仙君那一掌真的能毀去怪異之息嗎?其實,為了做回與常人無異,而失去了生命,那一切又有何意義,人死萬事空。變回常人而死,則不如異類而活,“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句話是有非常意義,可魚華水當時未能想開看到。
“華水,你這孩子,我還能說你些什麼!自己命都沒了,變成正常人又有何用?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我等這些人不把你當正常人看?我……咳咳……”德申按捺不住脾氣,氣急的痛斥,但因元氣大傷,動氣促了傷勢,不禁咳嗽起來。
魚華水似乎被一語罵醒,略懷悔意,道:“德申長老教誨的是,有命才能去做有意義的事,我對不起大家,不該魯莽,現在……現在天魔仙君已經允許三日,大家不要管我,盡快想辦法解救各門各派之人,免得死於天魔仙君之手!”
望遠搖頭歎息,道:“天魔仙君布下的魔障,憑我等殘勁餘力又豈能輕易破解,天魔仙君修為已至遮天之境,遮天魔氣並非是簡單的屏障,如今是道高一尺卻魔高一丈之勢,我等殘存,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遮天魔障,已將整個派禁閉,與外界隔絕,派中殘餘的靈氣靈力,在彌天的魔氣之中,已派不上用場。現在眾人處境,猶如甕中鱉、籠中鳥,想跑也跑不了。
魚華水傷感與傷痛交織一起,看來所做的一切是徒勞無功,看著淚人的她,泛起絲絲心疼,苦苦的道:“曉雪,看來我真的錯了……往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今生能遇見你,卻不能與你長相隨,我真的很遺憾……”
陸曉雪主動握緊了他的雙手,感覺手心尚存的一點熱,心頭是說不出的滋味,千頭萬緒,道:“華水,你沒錯,你做的很對,終究一死,不如英勇一搏,請你答應我,不要走!”
相識至今,不知多少情感,統統包含在“不要走”三個字當中。昔日歡笑,今朝離別,淚水改變笑顏,滄海桑田,唯有一憶紅顏。
天地萬物,芸芸眾生,孰能無過?大世眾道,人心千萬,孰又肯知錯當眾懺悔?
錯就是錯了,無需躲避,不敢承認。
魚華水不斂笑意,任由她緊握著雙手,無聲無息的閉了雙眼。隻有睡去,才是傷痛最好的解藥。
“魚兄弟!魚大哥!”鬱鵬程與東方敏函同時的叫喚著,悲痛大於傷痛。
陸曉雪痛徹心扉,暫緩悲泣,懇求道:“長眉掌門,求求你救救他,你向來仁厚,又能卜測天機和命相玄機,一定有辦法救他的。”
長眉沉聲一歎,目光深遠,道:“華水為了救大家,卻不顧自己性命,這一點就教人欽佩萬分,老道定當是想盡方法,亦不可讓他生命就此結束。老道迄今才識破,我派一向順應天意,到頭來卻要應天意而滅亡,如今,也隻有反出天意,主宰自我命運,方可逆天意而重生。”
聽到有辦法救回魚華水,眾人多半是一喜,但長眉後半句之言,眾人已會不到是何用意,他那深長視線,仿佛望破上蒼,看清天道。
此時,天光盡去,夜幕降臨,四周已然漆黑一片。“先龍殿”前點著三兩處火把,由於黑霧濃厚,火光變得晦暗,僅供被吊掛在上空的各派之主,時刻明白位置。
在“賓客園”的小屋,燈火煒煒,魚華水已被安置於床上。居住已久的小屋,主人在今夜而歸,似添上了一層溫暖,十分愜意。
長眉與四位長老合起殘存餘力,下了靈符咒法,保住魚華水最後一息。
屋外,燒著兩堆火,負傷之眾分別圍在火堆旁,運功療傷。而在周圍三丈開外,便是黑霧彌漫,再加上夜色漸深,更顯是黑暗如牆。
這時,黑暗深處暗影聳動,靜悄悄之下已至不遠處。又見揮動,看不清樣貌,隻見暗影突地伸長,不知舉起了什麼奇形怪狀之器,向火堆旁之眾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