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不歸,陸回和宋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蓉蓉又回到了酒樓後院,在廚房裏開始忙活,說要把剛才的點心弄完。
陸回手上把弄著掃把,一臉鄙夷的死死盯著宋覺,看著看著他就感覺心裏不舒服,歪嘴劣聲說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福安城最帥的陸少爺麼,就你這樣還天天纏著我蓉蓉妹子,回去吃你的齋去。”
宋覺翹著二郎腿,解開酒葫蘆,小酌了幾口,啪嘰啪嘰做品酒狀,也不示弱,對著陸回說道:“陸老板,做生意可真是業界良心的啊,你家的醉不歸真是越來越好,以前的味道成色分明,前香後澀,落喉及腹,溫熱如一,現在除了原來的甘美,居然還多了高粱的一股清新脫俗的炙熱。好酒好酒啊。”
陸回白了他一眼,道:“摻了點高粱就是摻了點高粱,有必要這麼文縐縐的麼。跟你說,給你這破道士喝的酒,以前還摻了小爺我不少的黃湯。你可滿意了?”
宋覺好像在回憶些什麼,眼珠轉了半天,臉色憋綠,接著又喝了幾口。
陸回見他沒怎麼說話,想起了剛才他的那本腰間別著的秘籍,一陣好奇,趁他喝酒時悄悄伸手往他腰裏探去。
“你幹什麼,我可是正兒八經的道士,不玩龍陽,不喜斷袖的。”宋覺收起了酒,警覺道。
陸回一頭冷汗,到現在也不太明白,這家夥怎麼當了這麼久的道士都沒被人抓起來一把火給燒了。如果有人願意,陸回絕對第一個衝上去,領這清理道教敗類的第一功。陸回接著小聲道:“嘿,破道士。你腰裏那個是什麼秘籍啊,哪家的,天下有名的秘典也挺多的麼。”
“叫我宋道長。”宋覺理了理自己破舊道袍,正襟危坐,一臉道氣,軒昂而起。
陸回出身流民,明白什麼叫奉承,也對著宋覺的小家子秉性相當了解的,裝出了一附極度誇張的崇拜神情溫聲細語說道:“好說好說,聞名遐邇的紫煙觀觀主宋道長在上,給我這毛頭外生指點一二吧。”
宋覺聽著這話似乎頗為受用,神色悻然,開心的說道:“今天我心情上佳,就再給你上一課,但是這酒葫蘆你得給我滿上咯。”
陸回點點頭,眼睛盯著他的腰間包裹笑著說道:“酒嘛,好說好說。”
宋覺從桌子的竹簍裏抽出一根筷子,占了些清水,開始在桌上塗畫,一改嬉皮之態,沉聲重色的說道:
“天下武學,大分大和,不外乎為了修身,求得長生。內修為氣,外修為體,氣精而力實,體精而神俊。各門各派,雖各有不同,但總殊途同歸。
體修乃外修,主從鑄體魄,強筋骨,通經絡,展四肢。前人之中有專淫此道者,修體至極限,雖達大成,也可開山斷嶽,但咎其所行,艱苦無比,勞骨傷經,最終落得壽難正寢。如苦禪寺榮滅武僧,蠻荒魔教楚狂徒等。而後外家效仿自然百靈,以招勢變化為始,修其體魄,苦修兵刃,肢體,繼而化為單一武道,有刀,劍,斧,鉞,拳,腳之別,然萬道歸宗,總屬一脈。
內家修行,是為修氣,氣取自天氣之意,源自玄黃之典,化其朽髒,還精於丹田,歸納氣海,始有靜修和動修之別,靜修納氣填體,以為禦守之能,動修引氣容脈,是以攻決之法,其間二者有相互包容之益,但均是取氣於天地萬物間,而納為己用。”
宋覺用沾水筷子在桌麵畫了一個陰陽魚,看著聚精會神的陸回,而後滿意敲了敲他的頭,問道。
“陸回小徒兒,這會可聽的明白麼?”
陸回聽了半天,心裏似懂非懂,但是結合從前看過的一些武學典籍,多少還是能明白了宋覺對武學分支理解的這套理論。武學的路數分內功和外功,兩者的區別在於前者吸收天地元氣,進入丹田,以氣鑄體,主要溫養髒器,而後引導元氣攻擊;外功則略顯生硬,用極度苛刻的方式來鍛煉自己的身體,逐漸強化自己的肉體來做到攻擊和防禦,就像自己之前看的那本的《鐵砂火雲掌》,用鐵砂,鐵石,銅砂逐步提升手掌的耐溫能力,直至最後能用烈火燒練而無恙,方才算大成來。而按他所說,將武器兵刃也都規在外功上,陸回就不怎麼同意了,兵刃招式的施展肯定不會隻有外功的,紫煙觀的《小三才劍》也要一些內功的引導才能達到一劍三分的境界。而且按陸回這些年看的武功秘籍來看,應該很少會有人專門修行一種,內外雙修的人應該多得多,破道士怎麼這麼劃分。也許是因為他是道士?主內功修氣,才刻意貶低了外家功夫?也許還是蓉蓉說的對,到處亂混的江湖人士果然是不靠譜的半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