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葉向小陳借了一輛自行車,在研發部大樓前的空坪上學了起來,小陳扶著車子的後座,穩著田小葉的重心,田小葉一路搖搖晃晃地溜著圈來,旁邊好些同事圍觀著,時而因為田小葉的笨拙而發出轟然大笑來。
魏術業在研發部辦公室裏聽到外麵的嘈雜聲步出室外時,看見自己的下屬小陳就扶著田小葉所騎的自行車的後座,氣喘籲籲,田小葉卻樂在其中,完全不顧及周圍人的哄笑,歪歪扭扭地踩著單車,原地轉圈。
魏術業不知道田小葉又在玩什麼新花樣,隻是默默地看了一陣子,便又縮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去了。傍晚在食堂用過餐以後,魏術業習慣性地等著田小葉時,才發現自己被田小葉放鴿子了。
魏術業一路陰鬱地駕車追了約五裏地,才發現滿頭大汗推著單車上坡的田小葉,他將車速放慢,接近田小葉時,田小葉才發現魏術業的車,於是一手支著單車一手揮舞了兩下,魏術業突然一踩油門,車子驟然加速,飛快地又將田小葉遠遠地拋下了。
田小葉一愣,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到魏術業似乎生氣了。不是打電話通知他了,說不搭順風車了?咋還生氣來著?太小氣了!
要不是他住得遠,她才不用學著騎自行車呢,早在他生病住院那一會兒,她就萌生了要學自行車的想法,不然的話,出行太不方便了,必須得依靠著魏術業,配和著他的時間,太沒效率了,自己若學會了自行車,不管是魏術業出差或是生病,她都可以隨心所欲的來來回回了,田媽媽說,做啥事都要自食其力,不要過分依賴他人。
田小葉一路踩著單車,過大屋卻不入,而是直接衝向了老村長說的五裏地外,去尋找那一片最開始的葡萄藤。
魏術業發現田小葉一直未回來時,已是晚上十點左右。他從書房出來,候在廳裏好一會兒,等著田小葉下樓來與自己一道去巡邏,卻久候不著佳人,於是上樓去敲了田小葉的臥室門,也一直無人應答,下樓來看了一圈,連田小葉的那輛破單車也沒尋著,才發覺田小葉似乎還沒有到家。
魏術業發動了車子,就尋著來時的路找了去,一路找一路打電話,
田小葉被魏術業的那一通電話嚇得心髒都要麻痹了,雙眼緊盯處的那個黑影顯然也被這陣電話鈴聲嚇得停了手,那揚起的斧子頓在半空,人影飛快的轉身看向鈴聲傳來處。
蹲藏在葡萄架後的田小葉站起來轉身就跑,一直朝著大路方向跑,後麵的那個黑影反應了過來,開始拔足狂追,田小葉聽著身後的腳步聲,覺得自己怕得快要哭了,一邊沒命地跑,一麵按著電話的接聽鍵,可是才按下去,又發現鈴聲斷了,她急急忙忙地回拔過去,稍後,電話裏傳來的女聲卻道:“您拔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田小葉發現後麵的黑影鍥而不舍的追著自己,似乎發現她是單獨一人,那黑影的氣焰囂張了起來,甚至發出了“哈哈”的笑聲來。
電話再次響起,田小葉按下接聽鍵時,終於哭出聲來。
魏術業本來想發脾氣的,突然聽見電話裏的哭音,突然就湧上一種不祥的感覺來,心窩處似乎被揪得緊緊的,屏息聽著電話裏斷斷續續的聲音。
“那個砍樹的人在追我,嗚……,快來,我在大屋住東五六裏地的地方,嗚……,我好怕!啊!”
那一聲“啊!”之後,便再沒了聲音,魏術業的臉繃得緊緊的,將手中的電話一扔,雙手猛打方向盤,車子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來,便來了個大調轉,朝著田小葉所說的方向駛了去。
田小葉也不知道魏術業有沒有聽清自己所說的,他一直沒有做聲,但是她卻再也無法顧及因為摔倒而掉到不知道哪裏去的手機,站起來就繼續奔逃,因為她的摔倒,黑影追的更近了,田小葉開始尖叫起來,她從未覺得自己這般害怕過,她已經能夠想象,自己也許會跟那些被砍斷的葡萄藤般,被攔腰砍成兩截。
有一刻,田小葉覺得那黑影已經碰到了自己的肩膀了,她奮力地往後掄了一肘子,那家夥吃痛地“嗯”了一聲,田小葉趁機又拉開了一點距離,可是這點距離顯然還是不夠的,那黑影幾步便又追上了,田小葉在揪住自己頭發的那一瞬間,突然豁出去般轉身,兩爪子一抓,對著對方的臉就狠狠抓了去,隻聽斧子“咣當”掉落地麵的聲音,那黑影哀號了一聲,捂了臉,田小葉索性再踹對方一腳。
自始至終,那黑影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除了偶爾因為吃痛而發出些哼哼,他始終都是沉默的,這卻也讓田小葉更害怕,她不知道這黑影到底會幹嘛,他始終追著她,肯定是對她毫無顧忌的,他也顯然沒有料到她田小葉的爪子有多麼的鋒利,否則也不會大意被反擊。就在田小葉覺得自己反擊成功的時候,對方顯然被激怒了,拾起地上的斧子追著狂砍起來,田小葉被那把揮舞著的斧子已經嚇得手腳發軟了,原本靜謐的葡萄園不時響起田小葉的尖聲厲叫,一路拔足狂奔了不知道多遠,田小葉隻覺得自己快要跑不動了,胸腔裏肺部收縮的厲害,喉嚨像是被刀割般難受著,她突然強烈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死,魏術業為什麼還沒有出現來救自己?她突然想起了前一天的晚上,那隻牽著她手的大手,她多麼希望那隻手現在能再牽住她將她蔽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