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連月番外:
英國倫敦。
他長身而立,月光下的身影顯得蕭索,手中握著的書,被細細摩挲。
一本《馬太福音》,他珍藏多年,因為是她最喜歡的。
轉身,他望著已經熟睡的妻子,似是釋懷一笑,捏著書輕聲踱步出門。
書房,幹淨而修長的手中握著一支鋼筆,攤開的信紙上落下他剛勁利落的字跡——小七,真的是好久不見。
最近時常做夢,光怪陸離,但是很清晰。妻子問我怎麼了,我回答,沒什麼,隻是想起一位故人。
怎麼會沒什麼呢?我夢到小時候,小小的你踩著凳子去夠書架上的書,拿不到,就回頭軟軟地喊:“月哥哥,幫囡囡把書取下來好不好。”陽光灑在你白淨的小臉上,亮晶晶的,像珍珠一樣。
高中的時候你被幾個女孩子欺負,反鎖在廁所裏,叔叔阿姨都快找瘋了,而我呢,我等不到你,我多害怕,小七是多麼善良的孩子啊,被欺負了也隻是自己忍著。天不負我,終於找到你,隆冬的天,你整個人都是冰的,我抱著你的時,感覺你像是要消失了一樣。我叫你,過了好久你才應我一聲。你說:“月,好冷啊……”最後你大病一場,那幾個女生也被學校開除,緊緊是離開,因為你的央求。
你說:“如果雨太大,你便躲著就是。”你看,你就是這般柔善。柔善到世界都對你短刀相逼。
在英國讀大學的兩年裏,你愈發吸引人,追求你的人很多,但都被你婉言拒絕。我們被認為學校裏的情侶,每每聽到這樣的說辭,你都是一笑了之。小七,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心中的竊喜,就像懷揣珍寶的乞丐。
然而你看我的眼神那樣單純,像朋友,像親人,就是沒有一絲像情人的情愫。
你喚我名字的時候,幹淨純澈,卻總激起我心中的千層漪。但我想,如果肯等待,所有飄浮不定的關係,到了最後,終於都會彙成河流。
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我錯了。你的眼裏突然多了層光芒,像期盼,像信仰,而這一切,我都一無所知。你在信紙上一遍又一遍地寫著:Moon,娟秀的字體透出你安靜細膩的愛意。我開始慌了。
於是我失去了所有耐性,小七,你不知道當我將所有情感傾注於你時,你眼裏的無措與驚慌多麼殘忍,他們像一雙巨大的手,將所有愛的洪荒推向於我,但我不躲,因為是你。
我低頭將吻落在你臉上,多平常的問候,你卻別扭起來,你說:“月,我不喜歡這樣,牽手好不好?牽手可以的。”
我說的什麼呢?我微笑著說:“不好。”然後轉身走掉。
如果時光能重來,我一定緊緊握住你的手,友情也好,愛情也罷,至少你還在我身邊。然而,第二天你就消失了。是真的消失了,導師和同學都不知道你的蹤跡,我問遍了所有可能的人,卻沒得到關於你的任何消息。
3天,是我最後的容忍期限,於是我回國了,隻是終究來遲一步。
你沒有家了,父親鋃鐺入獄,母親長病在臥,我從病房外看見你靜靜地陪著阿姨說話,還是帶笑的模樣,我不敢出現在你的麵前,在你需要的陪伴和鼓勵的時候,我止步不前,因為我清楚,我無力改變任何。
但我還是想到辦法的,商場上的規則,得到什麼,就用什麼去交換,我孑然一身,唯有的砝碼便是自由。於是我同父親交易,他承諾我會幫你家還清所有的錢,而我,則被他送到另一個地方去學習,學習一個商人該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