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扯犢子了!咱還是走吧,追悼會馬上也差不多該開始了,原子,你這個代理艦長也得去說幾句不是?好歹你現在也是個頭兒啊!”楊明宇拍著楚原的肩膀說道。
此時擺設在休息艙的靈堂中,吊唁已經結束。嘹亮的軍號吹響,聲勢震天,四名戰士肩扛著載著李光旭遺體的病榻從休息艙中一步一步走向甲板。軍靴的聲音沉重地踏在甲板上發出一聲聲悶響,聲聲都擊打在每位戰士的心中。幾百名戰士排成兩隊,臂膀上都綁了條白色布條,跟隨在病榻之後,形成一條條長長的巨龍。
十幾分鍾之後,就在艦首甲板上,立著的三麵國旗已經降下半旗。不久前他們還在這裏夜間集合,領著最新配發的武器。哪裏卻想到,那個不苟言笑,比親爹還嚴肅、卻又比親爹還親的李老頭卻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砰!砰!砰!砰!”儀仗隊的戰士們槍口朝天,清脆的槍聲不斷響起,彩色的信號彈將他們內心深處最後的一縷寄托和也打向了無邊的天空。
“全體立正!向李光旭艦長致敬!”
所有戰士齊刷刷地將海藍色的軍帽摘下,轉而用手托舉在胸前,這套動作,多年以前他們曾經不知道演練過多少遍,從未想到會用在今天這樣的場麵上。
“楚原,該你了!給戰士們說兩句吧!”張國強將話筒遞到楚原的身前,敬了個軍禮。楚原從他的手中接過話筒,也回敬了他一個軍禮。
這幾天下來,行軍禮對楚原來說已不那麼生疏,他甚至覺得自己似乎有當軍人的潛質,不然為什麼敬軍禮的動作他做起來絲毫不覺得生澀呢!
他接過話筒的一刹那,隱隱間瞥見迅速轉過身去的張國強眼中閃著光。這個家夥掉眼淚了,楚原心中一慟,莫名地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張國強的場景。
這個剛毅的職業軍人無聲的落淚如同一柄巨錘狠狠地在他心口之上,接過話筒,他沉默了片刻,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轉過身去走到隊列之前。
他掃視了排成方隊的所有戰士們。他們大多數還是二十多歲的年輕戰士,從祖國的四麵八方趕來,拋棄了色彩斑斕的青春,用一抹軍綠在自己的生命中刻下深深的烙印。
以前他挺瞧不起這些當兵的,覺得當兵的都傻不拉幾的,嘴上說的都是被洗過腦的千篇一律的話兒。但是現在,他隻覺得這些戰士對於李光旭來說,還都隻是孩子。
他們站在那一動不動像個木樁子,強忍著眼淚的樣子又好像傻子。段耿心裏這麼想著,鼻子也忍不住一酸,心道,他奶奶的,老子怎麼這麼想哭呢。我他娘的才不要跟他們一樣,都大老爺們了,還哭,哭個屁!
“同誌們!”楚原覺得自己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嘴唇有些不自覺地在哆嗦著,迅速閉口用牙齒咬了咬下唇,接著說道:“我不會說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兒!也沒見過什麼大場麵,今天也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的場合下發言。”
楚原頓了頓,又道:“我楚某人命比較苦,從小到大都是孤兒,從來沒見過親爹親娘。為什麼我要說這個呢?老艦長把代理艦長這個任務交給我的時候,他跟我說的清清楚楚,你們都是他一手帶大的兵,個個都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徒子徒孫。古話還說呢,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今天我在這沒有別的好說的,我就是想再提醒大家一句,不要辜負他老人家對你們的期待。你們的熱血,是要灑在保家衛國的疆土上的,不能灑在這片異國他鄉!”
許多戰士聽到這裏,已經忍不住抬起頭來直直向楚原看去。楚原話語間停歇的一刹那,他分明看到了那些戰士眼角無聲的淚水正在慢慢滑落。
楚原繼續說道:“同時,今天我也要再提醒我自己,完成他老人家的遺願。我知道,在場的各位都是響當當的好漢,估計沒幾個把我這個愣頭青放在眼裏。但是我今天醜話要說在前頭,我是不懂帶兵打仗這一套,但是你們懂!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海洋之星號上發生的事情太過複雜,不是槍炮子彈就能簡單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