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失神,卻緩慢地掏出了掩在左袖中的藍田玉細酒壺,“如此珍品,理當邀妹妹共飲。”她驚訝的眼神在我手上和蕭逸痕的桌案前來回徘徊,一模一樣的酒壺,隻是我手裏的才是真正的仙人醉。
我向眾人揚了揚手上的酒壺,“霜國待客之道,文兒佩服,在座喝的極品桃花釀合起來都不及我手中的仙人醉一滴,如此千金難得的瓊漿,文兒還真是消受不起啊!”
果然看到有人麵露懼色,幽蘭鬼香與仙人醉,讓人容顏盡毀皮爛穿腸的毒藥。
一手狠狠地捏住了風惜煙的下巴,隻聽哢嚓一聲,許是脫臼了吧,我另一隻手緩慢地抬起手中的仙人醉,嘴角輕揚。
她驚恐地看著我越來越近的手,不斷哀號著,求饒著,我要讓她好好享受這死亡前恐懼壓抑的時刻,我要讓她慢慢看著自己一滴,一滴地喝下這惡毒的詛咒。
“勢不可使盡,福不可享盡,便宜不可占盡,聰明不可用盡!你機關算計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有什麼仇,隻等來世吧。”
仙人醉因她的不配合灑的滿臉都是,但是已經足夠了。風惜煙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手指不斷地扣著喉嚨,卻為時已晚,隨著我的內力,此刻酒已經走遍她的奇經八脈,無力回天。
看著她滿眼不甘心地在我眼前一點一點地化為腐臭的肉泥,我突然,猖狂的笑了,笑的心痛。
心若空了,人活著便也是死了。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風惜煙這個殺人的計劃本來是完美無缺的,隻是人算不如天算。
半個時辰前:
驛館內,少年清秀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你怎麼可能找到我?”
我抖了抖手上的細屑,淡淡地說道,“很簡單,簡單到讓人吐血,因為我會在想殺的人身上下曼陀草,一生一世即便他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過雀鳥的追蹤。”
趁他驚愕的瞬間,手快速地向他臉上伸去,眨眼人皮麵具便已落到我的手中,“林莫白,果然是你!”
少年右臉上有一大塊菊花形的疤痕,在陰暗的燈光下更顯猙獰,我還記得他說過這右臉上的疤痕就是我罪惡的見證。
“當初我在你們林家一百八十口身上都下了曼陀草,隻不過後來我失憶了,不記得了。那日在船上,你化身斷魂門暗衛‘銅鑼’來到我身邊,雖然容貌變了但眼神卻沒變,不過當時的我徘徊在崩潰的邊緣,哪裏會注意這些,隻是近日才偶然想起來罷了。”我慢悠悠地說著,仿佛這些不過是兒戲。“我倒是很好奇,當初你不是死在蕭逸痕劍下了嗎?”
他遲疑了片刻,方才說道,“我的心髒異於常人,是長在身體右側的。”
“難為你大難不死,還能與風惜煙聯手,倒是小瞧了你……”我故意頓了頓,“林家慘案早已說不清是誰對誰錯了,你父親謀反在先,孝宗帝趕盡殺絕在後,蕭家不過起了個推波助瀾的作用,歸根結底就是一個貪字。”
掃了一眼沉思中的林莫白,我繼續說道,“我沒時間也沒心情勸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不會像上次一樣心慈手軟為你求情,因為有些人是不值得挽救的,因為是心如蛇蠍的蕭文兒。死後我會把你葬在雨國末路崗,林家的人都在那兒……”
他眼中有驚訝一掃而過,我發誓,埋了林家一百八十口的骨灰是蕭文兒第一次精神錯亂發善心,鬼使神差地抗旨,偷偷為他們尋了個清靜地方,取名末路崗,英雄末路……
在轉身離開的瞬間,我聽到身後有低低的笑聲傳來,“最是無情仙人醉。”
他許是感激我埋了他的親人,不至於讓家人曝屍荒野,受狼狗鼠蟻的啃噬,也可能隻是無意間說出的慨歎。但我卻深深的記住了仙人醉這個名字,因為我碰巧知道仙人醉配幽蘭鬼香可殺人於無形,我還知道風惜煙最善使毒。
一切都結束了,站在場地中央,站在風惜煙腐臭的屍身前,我不斷地笑著,笑到渾身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