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風 浪(2 / 3)

“貪心。”許知遠覺得不公平,“男人,女人,不平等。”

“有本事,你做女人啊。”娟子不認輸。

“還是男人好。”男人威武,陽剛,果斷,有魄力,這是許知遠給男人的定義。

“不和你瞎扯了。”說完,娟子向賣場走去。

女人,這就是女人。

男人,女人,誰好?

男人有男人的特點。女人,也有自己的特色,柔美,體貼,周到,顧家。

上天創造出男人,女人,並不是來比較誰好誰不好的,而是讓他們和諧相處,共同推動社會與時代的前進。能做到這樣,男人,女人,也就完成自己的任務了。

不早了,該吃飯了,盡管活兒沒有幹完。

走出倉庫,就要走進賣場。

“你這人,停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怎麼了?”一個老男人回過頭來。

“你有證件嗎?”是餘部長。

“沒有。”老男人不知道進入賣場還需要證件。

“你是顧客,還是員工?”餘部長要問個清楚。

“我是來幹活兒的,保潔,”老男人指指手邊的清掃機器,“我幹不了,是要找領導說明情況的。”

“我就是,”餘部長嘴角的黑痣顫動著,“你可以走了。”

“噢。”老男人折回步來,搖搖擺擺出了門。

“許知遠,你是怎麼看門的?”餘部長說話轉移了對象。

“不關我的事呀,”許知遠極力解釋,“我剛從倉庫出來,正要去吃飯,就趕上了剛才的一幕。”

“你是這裏的員工,就要負責任,”餘部長胖胖的臉上一顫一顫,“看見這種人,就應該製止,這是規矩。”

又是規矩,該死的規矩。

“鑒於你已經是第二次犯錯,你被調到蔬果課了。”餘部長憤怒了。

“誰的意見?”這四個字從許知遠嘴裏鑽出。

“我的。”餘部長又張開了嘴,“明天開始,就去蔬果課。”

轉身,餘部長氣勢洶洶地走開。

許知遠愣愣地站在那兒,腦子空空空的。

挪步到餐廳,吃飯的人,一個挨著一個。

白白的米飯,飄散出誘人的香味兒。

許知遠隻嚼了幾粒米,再也不能下咽。

心裏堵得慌。

那個老男人,昨天晚上還見過,推著清掃機器,晃來晃去,怎麼能幹得了這打掃衛生的苦活兒?那老男人,胖胖的,髒髒的,一個閑散慣了的人,怎麼能受得了別人的擺布?

這就是人,老了,也要打工,也要幹活兒,也要找飯吃,隻是沒那麼簡單。

餘部長,一個更年期的老女人,製止了一個老男人。在餘部長麵前,老男人就得順從,誰讓人家是領導來著?在一個老女人麵前,老男人沒有臉麵,抬不起頭來,都這把年紀了,還受比自己小的女人的氣!

想想這些,許知遠覺得好笑。也許,這也是男人,女人的一幕最最真實的話劇。

男人是天,女人也是天,沒有了誰,天就不成其為天。在天空的舞台裏,誰主誰次,誰強誰弱,沒有必要分得清清楚楚,隻是在活生生的日子裏,不刻意去比較,主次,強弱自然分曉。可以不求上進,瀟灑人間,可以寢食不安,遊走天涯,可以轟轟烈烈,圓滿人生,可以壯誌雄心,無悔使命。在男男女女,你我他的世界裏,人不得不比較,比誰重要,誰不重要,比誰強,比誰弱。人世間,有比較,有壓力,有動力。別人能活得精彩,能活得瀟灑,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老男人不是不想活出自己的樣子,也許他奮鬥過,失敗過,彷徨過,消沉過,絕望過,才導致今天這活活的一幕。老男人也許壓根就沒想過要活出自己的一輩子,隨便找個活兒幹,能填飽肚子,能養活老婆孩子,就行了;他也許沒想過,幹活兒可以吃上更好的飯菜,可以養好老婆孩子,可以比現在的自己活得好多好多。也許老男人根本就沒娶老婆,沒有孩子,隻是孤孤單單一個人過自己還是那種毫無二樣的日子,沒有老婆的嘰嘰喳喳,沒有孩子的負擔累贅,一個人的日子始終都是舒坦。不管老男人以前是怎樣,現在他就是這樣,隻能到處打工,掙了錢,買包煙,喝點酒,快快活活,才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