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瓊是皇室這一輩唯一的一位公主,流水紅妝,就連陪嫁的人手,排起隊來,也足足站了幾乎一條街。
儀式是在並肩王府舉行,那行在隊伍前頭,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一襲大紅色繡金絲吉服,臉上一塊鎏金麵具,竟叫人窺探不得半分相貌。
除此之外,與別的新郎並無半分差距。
“聽說並肩王麵惡如鬼,這才不得不以麵具示人。”
“不是,我聽說他是個美男子,隻是在打海盜的時候受了傷,怕是會嚇著人,這才每日都帶著麵具的。”
百姓的議論聲不絕於耳,但顯然無論是在坐在馬上的還是藏在轎裏的,對兩位新人沒能產生一絲一毫的影響。
隊伍繞城一周,停在了並肩王府門口。
鞭炮響起,喜娘攙著李青瓊下轎,然後將宋玨手裏的紅綢另一端放到了李青瓊手裏。
賀喜聲此起彼伏,新人進門。
李清卓親自主婚,彼時,看著兩位新人緩緩進門,臉上表情未明。
唱禮聲響起,李青瓊手裏緊緊握著紅綢,手上卻又細汗沁了出來。
她在緊張,更在害怕。
拜過天地君親之後,夫妻對拜之際,李青瓊彎下腰後久久沒得到反應,隻聽得周圍交頭接耳的聲音不斷響起。
她偷偷瞟了眼,這才發現對麵的宋玨沒有絲毫動作。
李青瓊咬緊了紅唇,正欲起身朝宋玨發難之際,外頭乒乒乓乓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李青瓊今日帶的那些陪嫁實際上都是馮家的私兵和死士所假扮的。
她和馮皇後有約定,她借著成親之機讓馮家的人混進婚嫁隊伍裏,幫著他們活捉李清卓和宋玨。
事後,李清卓禪位,大皇子登基,並肩王被奪權。而她,則榮封長公主,和宋玨一起比翼連理。
來觀禮的賓客沒想到竟會出現如此變故,一時間,再顧不得禮數教養,一個個就跟沒頭蒼蠅似的尖叫著四處逃竄。
反而是主位上的李清卓,從始至終,嘴角都噙著淡淡的笑,那笑裏帶著嘲諷,如同在看一場好戲一樣。
彼時,李青瓊豁然掀開蓋頭,上前幾步欲牽住對麵宋玨的手,卻被他一把避開。
他的臉上帶著麵具,但可想而知定然是布滿了厭惡之情。
李青瓊氣急敗壞道:“嘉譽哥哥,你還要躲著我嗎?如今這裏外都被馮家控製了,你隻有同我站到一邊,稍後我才能幫你向皇後娘娘求情。”
她的臉上上著濃妝,妖豔異常,但眼裏的得意詭光卻讓麵容看起來有些猙獰。
李清卓淡淡開口:“昭陽,朕自問待你不薄,你便是這樣來報答的嗎?”
李青瓊挑了眉,反唇相譏:“皇兄所謂的不薄,便是我被別人欺負了也隻會教我忍氣吞聲,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李清卓輕笑出聲。
談話間,那些亂黨已經盡數衝到了廳堂裏來。
“馮璋,你這是要聚眾謀反不成?”李清卓起身,臉色還有些蒼白,然說話卻是擲地有聲。
為首的那人正是馮皇後的生父,定國公馮璋。
彼時,馮璋禮數周到地拱了個拳:“啟稟皇上,老臣是來清君側的。”
“清君側?”李清卓譏誚一笑,“你要清的人是誰呢?”
馮璋銳利如鷹的眸子在殿內掃了一圈,定格在宋玨身上,抬手一指:“此人乃是南越宸王殿下,冒充並肩王,居心不良。皇上隻管放心,老臣已經鎖死了京城內外的通道,定叫這亂賊無處可去!”
鎖死了城中所有通道,是說京城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嗎?
李清卓笑而不語,反而是李青瓊沉不住氣上前壓低了聲音開口道;“定國公,咱們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皇後娘娘說了,不會動宋玨的。”
馮璋冷笑著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宛如是在看著傻子一樣。
李青瓊臉色一白,這才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馮家壓根就沒打算放過宋玨。
她隻是想報複李清卓和宋玨,隻是想讓宋玨聽她的話,她沒想過要他的命的。
氣急敗壞之下,李青瓊直接就指著馮璋罵道:“你這個逆臣賊子,你根本就是想要謀朝篡位,好讓大皇子登基!”
話音剛落,腹部一陣鈍痛,李青瓊的話語戛然而止。
她顫著身子,慢慢低下頭去看,馮璋手裏拿著的刀隻剩一半露在外麵,寒光森森。
她指著馮璋,嘴裏的血往外流個不停:“你,你……”
大刀抽出,李青瓊軟了身子倒在地上,直到閉眼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看著的還是宋玨的方向。
李清卓眯了眯眼,固然他絲毫不為李青瓊的死可惜,但馮璋當著他的麵把人殺了,顯然根本就沒有將他這個做皇帝的放在眼裏。
“好,好一個馮家!”
李清卓略顯單薄的身子站在人高馬大的馮璋麵前,多多少少有些低人一頭的感覺。
彼時,馮璋皮笑肉不笑地道:“老臣恭請皇上回宮。”
說著,又指著宋玨道:“將逆賊拿下。”
“慢著!”外頭有女子焦急的聲音趕了過來,是馮皇後的鳳駕匆匆出宮。
“父親,不好了,大皇子不見了!”馮皇後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大皇子是馮家手裏的籌碼,他們就算再明目張膽,也不可能推翻李家皇室自己登基。
彼時,李清卓身後有人緩緩而出,正是一臉平靜的姚景語。
她後麵,跟著一名正抱著一毫無知覺男童的黑衣侍衛。
她說:“皇上,大皇子風寒加重,已經過世了。”
李清卓垂了下眸子,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你胡說!”馮皇後第一個就要衝過來,卻被馮璋一把拉住。
他看著李清卓,兩人目光對視,李清卓卻絲毫不落下風。
彼時,身後一陣巨響聲響起,地麵仿佛都震起來了一樣,喊殺聲衝天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