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石頭也希望我帶著他,反正現在我們也才三個人,多個幫手也不錯。我扔了幾個大餅子和一個醬豬蹄給石頭和狗子,說:“快吃點東西吧。吃完東西,先得趕回我家,收拾停當,明天咱就進山了。”一聽我同意帶著他進山了,胖子高興地跳了起來,朝石頭嚷嚷道:“怎麼樣,我說老大不會不帶我吧?我這麼有本事的人,誰不想要啊。”石頭拿起一塊餅,一下子堵在胖子的嘴裏,這家夥還在“嗚哩哇啦”說個不停呢。三個人狼吞虎咽,吃完了東西,然後就一起往我家所在的冷家屯趕。此時,也許我們三個誰都想不到,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已經結成一個堅固的同盟,將要在黑森林創造屬於我們的輝煌,打下屬於我們的一片天地。此後等待我們的,將是充滿危險的傳奇,充滿冒險的旅程。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日頭偏西。爹已經做好了一大鍋豬肉燉粉條子,正等著我呢。我把石頭和狗子介紹給爹,然後就把從蘇叔那裏拿來的牛皮卷和《拿金術》交給了爹。我一臉期待地看著爹的臉,希望他告訴我這兩件物件的來龍去脈。但是爹卻什麼也沒說,隻顧著張羅飯菜去了。我知道爹一輩子謹慎小心,可能還是不放心石頭和狗子在場,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我們三個人狼吞虎咽吃飽了肚子,石頭和狗子很快就在另外一間房呼呼睡去,我卻怎麼也睡不著,心裏一直想著這張牛皮卷和那本曠世奇書《拿金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正在炕上翻來覆去,門吱呀一聲開了,我知道是爹進來了,他一定是來告訴我關於這兩件物件的秘密的。我一骨碌爬了起來,坐在炕上。爹慈祥地看了看我,說:“我知道你想知道這兩件東西的秘密,我現在就告訴你。”一段發生在六年前的離奇故事,就此展開。爹叫冷長河,是黑森林方圓百裏有名的獵人,人送外號“冷一槍”,顧名思義,就是槍法奇準,打獵從來都是一槍斃命。六年前的春天,我當時還在沈陽演武堂讀書,爹一個人去黑森林打獵。當時他追蹤一頭黑熊,足足追了三天三夜,但一直都沒有機會給黑熊致命一擊。作為打了一輩子獵的老獵人,爹明白黑熊的厲害,如果不能一槍打中要害,黑熊必然猛烈反撲,不奪人性命絕不罷手。其實依照爹的槍法,想把黑熊打死並不困難,問題是獵取黑熊並非是像打野雞、兔子、麅子那樣,為了吃肉,而是為了取黑熊身上的皮,皮毛才是最值錢的,也是獵人最想要的。而一旦開槍,就會在黑熊身上留下槍眼,用皮貨行話說,這就是“破了相”,再好的皮子也不值錢了。為了能夠得到一張完整的好皮子,爹決定不用槍,而隻是跟蹤著黑熊,時不時放一聲空槍,目的是讓熊按照自己設定的路線走,而這條設定的路線上,必然會有獵人挖好的陷阱,隻要把熊趕進陷阱裏,自然就不會破壞黑熊的皮子。在黑森林,這被叫做趕山,是獵人獵取動物皮毛常用的手段。這個方法如果最後能夠成功,自然能夠得到完整的動物皮毛,但也著實熬人。聽爹說,鬆山屯有個老獵人,曾經為了追蹤一頭東北虎,竟然“趕山”趕了一個多月,就那麼一直跟在老虎的後麵,走啊走,走啊走,最後把自己帶的幹糧吃完了,就吃老虎吃剩下的動物肉,最後人熬得皮包骨頭,但也終於把老虎趕進了自己設置的陷阱,得到了一張完整的虎皮,整整賣了四十塊大洋,夠他花十年的了。閑話少說,爹追蹤這頭黑熊到了第三天上,眼看著黑熊離自己設置的陷阱越來越近了,爹絲毫不敢大意,一會兒跑在黑熊的前麵,一會兒躲在黑熊的後麵,通過放空槍,敲擊樹幹、點火等方式把黑熊往自己設置的陷阱邊上趕。這天傍晚,眼看著黑熊越來越靠近陷阱,大功就要告成了。爹雖然早已經精疲力竭,但即將到來的成功還是讓他興奮不已。他躲在深深的草叢中,看著前麵十幾米外的黑熊,左嗅嗅,右聞聞,一步步地走向陷阱。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後麵的樹林中人嘶馬鳴,響聲大作,眼看著一隊人馬就從樹林中衝了出來。黑熊受了驚嚇,掉頭就鑽進了樹叢中。自己好不容易跟了三天三夜,熬得人都快虛脫了,結果就在即將成功的時候,被人攪了好事,連一向沉穩的爹也有些氣急敗壞,端著槍就站了起來,準備找來人算賬。可是,等他一站起來,眼前的情景卻讓他大吃一驚。隻見樹林的小路上踉踉蹌蹌跑來一個人,這人打扮奇特,從衣著上看不像是黑森林的人,他身上的衣服雖然被樹枝扯爛掛破,但看得出來做工很是精致。他的臉上也用不知道什麼東西,畫著一些紅白相間的奇怪圖案,讓人連他長什麼樣子都看不清楚,唯一看得清的,就是他臉上的斑斑血跡。父親一下子明白過來,他一定正在被後麵的人追殺,看他氣喘籲籲,疲憊不堪的樣子,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因為不知道是敵是友,是善是惡,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就在這一猶豫之間,這人也看見了站在路邊叢林的爹,他一下子撲過來,嘴了喊了一句爹聽不懂的話,就跌倒在爹的麵前,昏了過去。眼看著後麵的人馬就衝了過來,爹也來不及細想,先把人救下來再說,爹蹲下身子,雙手抱著這個人,一骨碌就翻到了一棵大樹後麵的草叢裏。說來也巧,後麵的追兵追過來的時候,那頭被爹趕了三天的黑熊正受到驚嚇,慌裏慌張地逃跑呢,因為森林裏樹高草密,黑熊逃跑的時候搖動著樹枝,草莖,從遠處看根本看不到是人還是動物,結果這幫人就把黑熊當成了他們要追的目標,一行七八個人,打馬就朝著黑熊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因為速度實在太快,趴在草叢中的爹並沒有看清這些人長什麼樣子,隻看見他們個個一襲黑衣,頭上還包著黑色頭巾,幾乎隻露出兩隻眼睛。同時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著長槍,一手抓著馬韁繩,一手拎著一把鋒利的長刀。從這身打扮看,和剛剛被追殺的人,肯定不是一路人。待馬蹄聲遠,爹連忙扳過這個昏倒在地,衣著打扮奇特的人。用手一探他的鼻息,感覺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爹采來一張野水蓮的葉子,從林間小水溝裏弄來一些水,噴到他的臉上。慢慢的,這人醒了過來,他看了看爹,用一種吃力而陌生的腔調對爹說道:“你…你…你救了我的命,樹神…會…會保佑你的。”爹看到開口說話,連忙給他喂了一點水,然後囑咐他說:“那些追你的人跑了,你不用擔心了,先休息一下,我馬上救你回去。”這人吃力地搖搖頭,說道:“沒…沒用了,我要去見樹神了。”他停了好大一會兒,看上去像是在積蓄全身的力量,然後又開口說道:“臨死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求你,等我死了之後,你一定要把我全身的衣服脫光,然後用樹枝樹條把我裹起來,挖個大坑,把我埋到地下,請記住,一定要讓我站在坑裏,一定,一定。幫我完成這最後的心願,我會報答你的。”爹聽了他的話,心裏驚奇不已:這到底是什麼人呢?為什麼死了之後要脫光衣服下葬,為什麼又要全身用樹枝樹條裹起來?更奇怪的是,還要站著埋在墓葬裏,自己在黑森林闖蕩一輩子,還真是聞所未聞。同時爹也感到有些好笑,心想你都這樣了,還說報答我,用什麼報答呢?再說,都是臨死的人了,我也不用你的報答,肯定會幫你完成心願的。但爹說出來的話,還是想安慰他堅持住,他會救他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