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我掏出懷表看了看，已經早晨8點多了。我叫醒他們幾個，胡亂吃了些昨晚剩下的鹿肉，魚肉，收拾東西準備啟程。今天是逆流而上，沒法乘坐木筏子了，必須盡快動身。下到地上，昨晚留下的各種動物內髒，夜裏已經被各種野獸打掃得幹幹淨淨，連草上的血跡都被舔舐過了。狗子和駱子文抬著剩下的烤鹿肉，石頭在前麵開路，我拎著裝蜜狗子的籠子斷後，沿著烏金河開始往回趕。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當我們走到一處叢裏茂密，雜草叢生的地方時，前麵的石頭忽然停住了腳步，說：“停下，停下，前麵有陷阱。”我們停住腳步，仔細看前麵的林間空地。雖然空地經過了精心的偽裝，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來和周圍的環境有所不同。周圍的樹枝落葉，都成自然落下的狀態，沒有人為翻動過的痕跡。而我們前麵的這塊空地，盡管看不到新挖出的土，但是樹枝樹葉和草莖，明顯是後來撒上去的，雖然布置陷阱的人在走之前用樹枝刻意劃拉一遍，但隻要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得出細微差別的。這種陷阱，一般是獵人為了捕獲黑熊、野豬、鹿、獐子等大型野獸而設置的，而一些小型的野獸，比如野兔、野貓、黃鼠狼等，則會安全地從上麵通過不會掉下去。因此，設置這種陷阱，也是一個技術活，陷阱大小，深淺要挖得正好，太大太深了費力，太小了會卡住動物，太淺了可能又會讓野獸逃走。最主要的是，上麵鋪設的樹枝，要不粗不細，承重量剛剛好，太粗了，野獸掉不下去，太細了，又會被那些不是獵人目標的小獸踩斷掉進去破壞了陷阱。到底什麼樣的樹枝才合適呢？這就全憑獵人自己掌握了，也是考驗一個獵人是不是一個合格獵人的重要依據。而陷阱的底部，往往倒插著尖利的木棒、竹簽，這樣可以讓獵物掉進去以後立馬斃命。如果獵物掉進去不死，就會大聲叫喚，獵人在附近還好，如果不在附近，就會引來其他的人，把獵物給拿走，獵人就白忙活一場了。駱子文聽了石頭的解釋，吐了吐舌頭，問：“那裏麵都是尖木棒，竹釺子什麼的，萬一人不小心掉下去怎麼辦，不是要被害死了？”石頭指了指陷阱邊上的一棵紅鬆，說：“你看，紅鬆上麵是不是砍掉了一塊皮，有個白茬，是倒三角形，那就是提醒過路人，這裏有個陷阱呢。聽得駱子文連連點頭。我們抬頭去看，在紅鬆上果然有一個新鮮的白茬，呈倒三角形，這是獵人故意砍出來警示過路人的。這都是黑森林幾百上千年來形成的符號，也可以說是森林暗語，如果你不懂這些，就很有可能一腳踩進去，瞬間斃命。我們小心地繞過這個陷阱，謹慎而又快速地往前趕路。但是前麵碰到的一件事，遠遠要比眼前這個陷阱更加離奇，更加讓人歎為觀止。當我們沿著烏金河岸走到一個河麵比較寬，河水也比較平緩的地方時，狗子突然嚷了起來：“快看，快看，河裏怎麼有頭驢啊。”我們一起扭頭去看，在河中間果然有頭驢正在緩慢地渡河呢。馬和牛過河沒啥奇怪的，因為它們不怕水，但驢是怕水的畜生，它不到萬不得已，一般是不會渡河的。當有人牽著它渡河的時候，它會死命地往後退，人隻有拿樹條子抽得它受不了了，它才會三蹦兩跳地逃過河去，好像河水會吃了它一樣。但是今天這頭驢顯得很怪異，盡管它也有些不情願，腦袋扭來扭去，可畢竟還是在往前走。等我們再仔細看時，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哪裏是驢自己在過河，它是被牽著在過河，隻是，牽著它的不是放驢的孩子，甚至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兩頭狼。驢高狼矮，驢站在河裏露著大半個身子，而狼卻隻有半個腦袋露在水麵上，所以我們第一眼隻看到了河中的驢而沒有看到一前一後的兩頭狼。隻見前麵的那頭狼一邊遊泳，嘴裏還叼著拴驢的麻繩，牽著驢，而後麵的那頭狼則時不時地去咬一口驢腿或者是驢尾巴，分明是在趕驢。兩頭狼密切配合，正把這頭足足比它們大上幾倍的驢趕往河的另一邊。我們趴在岸邊的草叢裏，吃驚地看著這一切。石頭低聲說：“我們碰上‘狼趕驢’了。”“狼趕驢”“狼趕豬”的故事，過去隻聽說過沒見過，今天算是真的開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