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感到異常奇怪的是,附近這片叢林異乎尋常的安靜,甚至說安靜得有點讓人害怕。除了偶爾傳出一聲兩聲鳥叫外,再無其他動靜。我們在黑森林生活了好幾個月了,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是怎麼回事呢?我端著槍,又往叢林深處走了幾百米遠,仍舊是死一般的寂靜,甚至連鳥叫聲都沒有了,隻有風吹過樹梢時發出的刷啦啦的響聲。我心裏的疑問更加重了,這到底是怎麼了?這片叢裏為什麼這麼怪異?在黑森林活動的人都知道,凡事怕靜不怕動,動,說明周圍一切都正常,而太多安靜,則說明這塊地方將要有事發生。我現在所麵臨的,就是死一般的安靜,大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猛然,我想起了小時候跟爹打獵的時候爹告訴我的一件事,這塊地方,八成是中了“虎咒”了。所謂“虎咒”,就是說這附近十有八九有一個老虎的巢穴,虎為山中之王,森林的野獸飛禽,隻要它能抓住的,沒有它不吃的。既然老虎本身就處於黑森林食物鏈的最頂端,所以它可沒有“兔子不吃窩邊草”的習慣,隻要什麼野獸走進它的勢力範圍,它是格殺勿論,絕不留情的。老虎依靠尿液的氣味來標識自己的勢力範圍,這本來是給其他老虎同類看的,但是在虎穴周圍,這同時也成為其他野獸辨別虎穴位置的標識。久而久之,附近的大小野獸也就對老虎巢穴周圍方圓十幾公裏的地方都敬而遠之,不敢踏入半步。當地人把這種地方,就稱為中了“虎咒”。從今天這種情形來,附近八成是有老虎的巢穴。想到這裏,我心裏不禁有點發毛,老虎不是狼和野豬,狼可以一槍斃命,可以用刀斧和它們周旋對抗,野豬雖然凶狠,但是頭腦簡單,也可以通過周旋脫身。但是老虎不同,除非打中要害,否則一槍很難讓老虎倒地,一旦失手,老虎絕對不會給你第二次開槍的機會,馬上就會過來一口把人咬死,撕碎。而且老虎是種很聰明的動物,一些對付其他野獸的小聰明,小把戲,在它身上根本不起作用。在黑森林,老虎就像是一個深居簡出的獨行俠,一般人根本很難見得到它,但是它一旦選擇出擊,成功率往往高得驚人,被攻擊者能夠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很小。想到這裏,我決定慢慢往後退,不再繼續深入,因為我知道,如果這是一塊“虎咒”之地,也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其他的獵物了。就在我小心翼翼地往來路退卻的時候,本能讓我覺得附近總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是人,還是獸?我說不清楚,但是這種不祥的感覺一直在心裏縈繞不去。突然,我覺得背後傳來一種細微的響聲,猛一回頭,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是在一棵黃菠蘿樹的後麵,幾根樹枝在輕微地搖晃,此時並沒有起風,附近的樹枝也靜止不動,很明顯,這裏剛剛一定是有野獸或是人在暗中盯著我。“轟”的一聲,我抬手就朝樹枝晃動的地方開了一槍。但除了打斷幾根樹枝,子彈射中地上的石頭激起一些碎石以外,什麼都沒有。是非之地,不能久留,我一手提槍,邁開大步就撤了出來,直到看見河邊他們幾個,才稍微放心下來。但是這塊死寂之地到底是什麼?那個盯著我看的東西,又是什麼?我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狗子和駱子文已經點起了一堆火,狗子看我空手而歸,嚷道:“老大,我剛剛聽到你放槍了,怎麼,沒有打著啊?”我說等等再和你說。這時,石頭和鄧婷也滿載而歸,尤其是鄧婷,兩手各拎著一根柳樹條子,上麵串著十幾條三四斤重的大鮭魚,累得鄧婷走路都趔趔趄趄了。她跟在石頭後麵興奮地嚷道:“這裏的魚又多又大又好捉,我都不想走了。”狗子聽了一撇嘴,不屑地嘟囔說:“再多你也捉不到,就知道吃。”石頭看火堆旁啥都沒有,問我:“冷大哥,我聽到你放槍了,沒有打著?”於是我就把剛剛在叢林裏的遭遇都和他們講了一遍,倒是駱子文可能在學校聽人見過“虎咒”的事,搶先說:“這附近極有可能有老虎的巢穴,我們得小心點。”鄧婷不自覺地往我這邊靠了靠。今天沒有其他東西可吃,隻有全部吃魚了。狗子又從河裏挖來泥巴,做他最拿手的泥裹全魚。我們幾個則把除掉內髒的魚用濕木杆子穿起來,撒上鹽巴,放在火上烤。半個多小時以後,上麵的魚烤熟了,埋在火堆下麵的魚也熟了,我先遞給熊教授一條,然後我們每人抱著一條,大咬大嚼起來。鄧婷這是第一次吃這種野味烤魚,吃得滿嘴滿臉黑乎乎的,邊吃邊喊過癮。鄧婷邊吃魚邊東張西望,忽然,她嘴裏喊著魚肉,含混不清地叫了一聲“那邊有人”,我們幾個連忙扭頭去看,啥都沒有看到,但遠處幾根樹枝,確實輕微地晃了幾晃。狗子不滿地對鄧婷說:“姑奶奶,魚肉也堵不住你的嘴啊,哪裏有什麼人啊,你別一驚一乍的好不好。”鄧婷委屈地反駁說:“我明明就看到有人在偷看我們了,但是一扭頭,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