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仗,連久經沙場的我也看得膽戰心驚,更別說一邊的鄧婷了。她不敢看,但又很想看,就那麼睜會兒眼,閉會兒眼,感覺她比草地上的野豬還要難受。野豬一動不動,群狼開始撕開它的內髒,大吃特吃起來。就在我們以為好戲已經收場,一切已經結束的時候,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隻見一條黑影從草叢中如風般衝了出來,我們甚至還沒有看清楚他是人是獸,他已經揮舞起手中足有碗口粗的木棒子,一下子就把一頭狼打趴在地上。狼群正沉浸在戰勝野豬的喜悅當中,猝不及防受到攻擊,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個黑影雙手所持的兩條木棒已經再次出擊,照著幾條狼劈頭蓋臉就打了下去。讓人奇怪的是,剛才和野豬廝殺越戰越勇的狼群,這時反而變得毫無鬥誌,被打得“嗷嗷”直叫,隻是左躲右閃,最後幹脆夾起尾巴狼狽逃竄。但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其中的一隻狼已經被打斷了脊椎骨,躺在地上呻吟慘叫。這邊的我們,已經是看得目瞪口呆,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石頭藏身的樹上,傳來“哢嚓”一聲響,這說明他也吃驚不小,以至於不小心踩斷了樹枝。剛才之所以說不知道這條黑影是人是獸,是因為他的穿戴行為實在太過離奇。一頭長發完全遮住了臉,身上也沒有穿衣服,上身完全赤裸,下身則用不知道什麼獸皮圍在腰間,光著雙腳。而他手中所持的武器,竟然是兩個張牙舞爪,帶著樹根的樹樁子,按照平常人的力氣,能用得好其中的一根已經不錯了,而他一手一根,還揮舞地像孫悟空手中的金箍棒一樣。如果是人,誰能做到這一點?打跑了狼群,這個“怪物”從腰間掏出一把刀子,三下兩下就把那頭死狼的皮給剝了下來。然後把狼皮往野豬身上一蓋,一彎腰把重達四五百斤的野豬扛在了肩上。就在這個“怪物”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朝我們這裏望了望,結果這一望,又發生了意外。我看他朝這邊張望,還故意把頭低了低,但不知深淺的鄧婷看見這人的模樣,卻突然站了起來,喊道:“快看,快看,我剛剛在河邊看到的黑影,就是他,說了你們還不相信。”一切都晚了,就在鄧婷大喊大叫的同時,這個怪物已經扔下肩上的野豬,旋風般衝了過來,別說鄧婷了,連我都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他已經把鄧婷一把攬過去,扛在肩上就跑。我伸手摸槍沒有摸到,才想起來槍一直由駱子文背著呢。我大喊一聲:“子文,槍。”駱子文反應也很快,一下把槍扔了過來,我飛身而出,一個就地翻滾,站起來的同時已經抓槍在手,然後朝著怪物身邊的石頭就開了一槍。“砰”的一聲,子彈的巨響讓他停住了腳步,我不敢朝怪物開槍,怕誤傷了鄧婷。開槍的同時,我大喝一聲:“站住,把人放下,你再跑,我就開槍了。”他回過頭來,用藏在長發後麵,深陷在眼窩中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能聽懂我的話,這說明他是人不是獸。這時候,石頭已經飛刀在手,隨時準備朝怪物扔過去,駱子文、狗子和熊教授也握著木棍趕過來,我們五個人把怪物團團圍住。鄧婷被扛在肩上,連踢帶抓,帶著哭腔叫嚷著:“快把我放下,快把我放下,你這個怪物。”我現在才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對方的臉,這是一張古銅色的臉,很消瘦,但棱角分明,看樣子像是多年沒有洗過一樣飽經風雨洗禮。一雙小眼睛盡管藏在深深的眼窩中,但仍舊閃爍著逼人的光芒,頭發很長,估計已經幾年沒有剪過了。他體形高大,我自己有一米八左右,而他比我高了足足有半個頭。我大聲喝道:“我不管你是誰,但你肩上扛著的是我的人,請你把她放下,否則,別怪我子彈不長眼睛。”石頭也拋著手中的飛刀,嗬斥道:“識相的快點把人放下,否則你別想活著離開。”他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把鄧婷輕輕地放了下來,嘴裏似乎嘟囔著什麼東西,但我們一個字都沒聽清。他轉身又去扛上野豬,快速地轉身消失在叢林深處。我長舒了一口氣,熊教授過去扶起臉白如紙,驚魂未定的鄧婷。狗子急切地問:“老大,這家夥是人啊還是野獸啊?”我緊鎖著眉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半天才想起狗子的問話。我過去一直以為這隻是一個傳說,但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更沒有想到竟然今天被我們親自碰到了。我現在才明白過來,剛剛河邊那片死寂之地,根本不是中了什麼“虎咒”,而是中了“神咒”,更確切地說,是中了“山神之咒”。剛剛這個似人非人的怪物,就是傳說中的“老山神”。“什麼是老山神?”駱子文急切地問道。“老山神是人不是獸,當然更不是神,但是他們長年累月生活在叢林當中,獨自生活,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聯係,久而久之,也就失去了人身上的一些功能,比如說話,比如穿衣打扮,比如人情往來等等。換句話說,他們實際上更接近於野獸而不是接近於人。但是,他們因為有著人類的聰明智慧,便成為森林裏最厲害的野獸,同時又因為他們長年靠在森林裏獵殺野獸為生,磨練得比任何野獸都更強大,也比任何人類更能適應叢林生活。”我向駱子文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