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嘉善，雅飛萱倒是聽從了她的勸解，不在屋子裏悶著了，而是帶著妙青和夜七出去走走，留下朱玉在梧桐院看著。
城中果然都在議論太子和燕美人的事，沸沸揚揚。說的人多了，大家便壯起了膽子，什麼也不怕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全城的人都在議論，難道官府還能把所有百姓都抓去坑殺了不成？
雅飛萱從這樣肆無忌憚地議論中，聽出了裴默然這次的勝券在握。
若非真有底氣，不敢如此放肆。
裴默然雖然品性不佳，但行事卻絕對妥帖，過分招搖之事是絕對不會做的。一旦他行了招搖之舉，便必定有因由。
這一路上雅飛萱想的是——很好，就讓他折騰，到了最後關頭再給他重重一擊，這才叫痛快。
嘉善今天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看來，她是該盡快做出選擇。
放眼裴家這幾個皇子，哪一個也不成氣候。皇帝更是不用想，為了報仇而再搭上自己的這一世，不劃算。
所以算來算去，既有本事、又不會給她帶來困擾的，就隻有裴羽辰了。
這樣單打獨鬥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鋒芒露出了一些之後，到了可以選擇夥伴的時候，她就該做出選擇。
但她一定要確保自己的選擇是明智的。
想起裴羽沉的麵容，不知怎的，雅飛萱竟然重重歎了一聲，好似有些遺憾。
回到梧桐院後又是靜靜的一日，雅飛萱沉浸在書裏，偶有感悟之時，就是在盤算著自己的前路。
“小姐今日，好像很有心事的樣子。”在雅飛萱再一次放下書卷靜思的時候，夜七小聲道。
“對你真正的主子，你怎麼看？”雅飛萱的確有心事，在自己想不通的時候，多聽、多看，總是好的。此時她想聽一聽夜七的意見。
夜七當然知道雅飛萱指的是誰，沒有向雅飛萱就這個“真正的主子”做什麼解釋，隻是道：“世子他看似沉冷無波，其實心中，還是有暖意在的，尤其是對小姐。可是小姐總不願意相信。”
“暖意？究竟是什麼樣的暖意呢……”雅飛萱不敢去觸碰“情”字，漸漸的，似乎也就忘記了與它有關的所有。
“在意小姐，待小姐和待別人不同，看小姐的眼神，也和看別人不一樣。”夜七道。
她其實也不懂男女之間的情義，但是跟隨世子久了，對世子很了解，自然能分別出世子待雅飛萱和待別人的不同。
雅飛萱靜默了片刻，方道：“你錯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說他待我如何，而是說他這人在行事上、謀略上，如何？”
“小姐冰雪聰明，這些地方，小姐不都看到了嗎？以小姐的才智，不難看出世子的能力。”
的確，若說能力，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裴羽辰都是站在雲端之人。
在東越裏，出了裴羽辰、就是裴默然。而裴羽辰的智謀，又遠在裴默然之上，將他們倆相提並論，隻不過是因為，除了裴默然之外，其他人更不夠分量罷了。
那麼，是不是可以說，裴默然在裴氏這一代裏，是無人能出其右的翹楚呢？
她最應該選擇的，不就是這樣的強者嗎？所以她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又為何要向夜七詢問呢？
到底哪裏出了差池，亂在何處？
“不早了，梳洗吧。”雅飛萱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這次的猶豫是因為事情重要、她必須仔細考慮。而在考慮清楚之後，她就不會再搖擺不定。
在心中做出了決斷，就起身準備安寢了。
夜深，忽然一陣破窗而入的聲音。
為有微風吹入，窗子關得不嚴，這聲音也就不算大。
但還是驚動了時刻警覺著的雅飛萱和在門外上夜的夜七。
雅飛萱起身握住枕頭下的匕首之時，正是夜七衝進來的時候。
“主子？”一個低聲驚呼之後，夜七恨不得撕爛自己的嘴！她怎麼這麼不小心？就該先看看到底是誰再行動啊！如果是主子，那她就當作自己已經睡著了，站在門外一動不動。
怎麼此時好死不死地衝進方間，還叫了主子一聲？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嗎？
但這個念頭也隻是一轉而過，當她發現主子情況不妙的時候，忙小聲喚了一聲：“小姐，你快來扶起主子啊！”
雅飛萱略蹙眉撩開床幔，隻見裴羽辰渾身是血。
而且不止如此，今晚，他的眸光都有些渙散。
“這是怎麼了？”關切之情來不及掩飾，甚至於自己都沒有察覺。雅飛萱衝到裴羽辰身邊，迅速扶起了他。
“無妨，隻是一些讓人失去力氣的藥，不是毒藥。”裴羽辰的聲音果然很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