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些日子裏,婧彤卻是被疼痛折磨的心神俱疲,恨不得昏過去才好,可那蝕骨的疼痛卻通靈一般,當她疼到極處又緩解過來,一陣一陣,時強時弱,無止無休。
“娘親,我疼”
“哥哥,救救彤兒”這是她嘴裏說的最多的話。她初始疼到極處還會無意識的喊娘親,哥哥,慢慢的她的神誌昏聵起來,有時連自己是誰也開始混亂,唯一的執念就是哥哥。
元霖端著最後一碗藥,這幾個月來,他衣不解帶的照顧婧彤,雖然她大多數時候不是處於沉睡中就是處於劇痛中,有幾次甚至與死亡擦肩而過,但他的心境已不知不覺改變了,她的那一聲聲哥哥就好像喊在他心上,她之於他不僅僅是練手的對象,也不是可死可活的試驗品,他對她生出了期待與關愛,因此有的選擇尤其艱難,開始時他可以隨性的開藥,到現在卻再三斟酌起來。
他猶疑了片刻,最後還是將湯藥喂給了婧彤。
當婧彤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後,她遲疑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很空的房間,青磚黑瓦,窗前一張大書桌上擺著些卷軸,油燈已幹涸,窗外的翠竹已有些發黃。
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空氣真的冷冽,她隻覺得全身浸在冰水裏一樣,涼意如此明顯,但卻讓她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清醒感。
她出了會神,腦袋裏好像空了什麼東西似的。
門被推開的聲音驚了她一跳,轉頭,門外一個秀挺的身影背著光走進來,她壓抑不住的喜悅湧上心頭,“哥哥”二字順溜的喊了出來。
元霖端著碗小米粥,走了進來,這樣有生氣的婧彤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看來那碗藥他賭對了。
“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元霖自然的探探她的體溫。
可婧彤卻混亂了,她捂著頭,連聲道:“不是!”“你不是哥哥”
她低聲喊著哥哥,表情卻越發迷茫。
她捂著胸口問自己,惦記與依戀,所有的感情都由它記載著,可是,可是哥哥是誰?
“你怎麼了?”元霖有些詫異,將她的手拉下。
婧彤惶恐不安,遲疑的問“你知道哥哥是誰嗎?”
元霖沉默一會兒,問“你記得自己是誰嗎?”
“遊曳?彤兒?”
“爹娘呢?”
婧彤使勁回憶點點頭又搖搖頭。
“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婧彤臉色攸的變白,雙眼放空,她努力的思考,腦海裏不好的片段散在而淩亂。
元霖岔開話題,“遊曳是你哥哥的名字,還記得嗎?”
婧彤垂頭,她記得生命中有個人傾盡所有的對她好,記得所有溫暖的片段,卻連接不起來,也記不清他的容貌。
元霖看婧彤這糾結的模樣,大致猜到了她的記憶出現了混亂,他有些憐憫她,但其實忘記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廟裏許多的孩子,都是一出生就被遺棄在廟門口的,他們沒有塵世的牽掛,反而更自在。
將手裏的粥遞給婧彤“別胡思亂想了,你病了許久,該餓了吧?也許過幾天你就能想起來了。”
婧彤聞到米粥的清香,這才感覺饑腸轆轆,好像許久沒有吃過東西一樣了,她伸手去接碗,卻在接到碗的瞬間反射性的縮回了手,粥碗破碎的聲音讓她有片刻的分神,指尖熱燙的感覺,讓她似曾經曆過。
“對不起,哥哥!”
“呃?”
她在說完話後才想起她又錯亂了,不安的解釋:“我不是故意的,粥太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