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戰役狼族大敗,短期之內很難再掀起風浪。木隸享受了一段悠閑而火熱的情愛生活,這對紅竹卻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他雖然把正室之位留給了自己,卻是一個空殼子,而賽琳這個賤妾才是他的所愛,她恨得咬牙切齒,時常插進他們的二人世界裏鬧騰,決不輕易讓她們過得甜蜜如意。外麵下著冷冷的秋雨,賽琳穿著蓑衣,戴上鬥笠出外買菜,這般裝束木隸覺得損害了她天仙般的美貌。於是突發奇想,半日內做出了一種輕便攜帶,而又美觀的護雨器具。賽琳見了歡呼雀躍,“天神!此物美豔無比,既能擋雨,又可遮陽……”木隸見佳麗歡顏自然心怡,“不妨給此物起個名字?”這時恰好紅竹走進來,賽琳連忙合上它隱藏起來,“就叫它‘閃’吧?”後來此物取其諧音,仿其形狀喚作了‘傘’,流傳人間。這是後話。紅竹當時醋意大發,從何處找來剪刀要撕毀它。幸好木隸當場又拿出了兩把傘來,“紅竹,你瞧,我一共做了三把,把那最美的一把送給青竹……”說著淚水盈盈。紅竹這才息怒,挑選一把漂亮的傘,“一把就可以了,我可是不稀罕!”回過身,想去看望自己的姐姐,“走了,任你二人鬼混到死……”。紅竹轉身出門,去看青竹。她坐在墳前哭得好不傷心,“……那妖女整日纏繞木隸不休,他比從前消瘦了許多……姐姐在時,他還把我放在眼中,自從把那妖女領進門來,可就再也不用正眼看我了,妻子隻是個名份,何況尚未正式婚娶……我也不願提及此事,隻要那妖人在,我就不會答應嫁給他……走?是有過這個念頭,可是你不讓我離開他,讓我好好照顧他……”她離開前將木隸做的花傘撐開,輕輕地蓋在了姐姐的墳頭之上,遠看,宛如一朵千年靈芝盛開在千年榕樹腳下……紅竹姑娘哭夠了,便到街市上去轉悠,可比從前熱鬧了許多,各種生意人忙忙碌碌喜笑顏開,好一副繁榮的景象。這都是因為燕軍擊退了狼族軍隊的緣故,居民們感受到了許多年來沒有過的安全感。紅竹對街頭任何事務都不感興趣,直到遇見一個占卜仙人才來了興致,她在讀仙人身後布條上寫著的字句,“連山易、歸藏易、周易、三易在手,可知天命……”她便坐下來打量老人捋著的白須,像是用白粉之物塗染過一般,“噯,你的臉色為什麼與你那胡須不大相稱?可是混食騙色的驢崽?”仙人連忙把臉擠得很皺,嗓音也顯得很老邁,“姑娘何出此言,戲耍老夫?”還咳了幾嗓子,“老夫自知天命,活不過一年啊……起鶴西去之前,要多做一些善事……”紅竹將心將疑,“可是,算卦之人,大凡隻能算出他人的命運,算不出自身的命運,是不是?”仙人指了指身後的字,“三易歸一,便可知曉。”又咳了一通,“在我臨死之前,多為凡人行些善事……姑娘可為何事傷神?”紅竹剛想讓他猜一猜,仙人忙說:“善男信女,皆為情所困,對否?”嘻嘻笑。紅竹很是吃驚,“你當真是仙人?”想了想問:“你先算一算,我跟我家男人有沒有緣份?”仙人一笑,“把你二人的生辰八字說來。”紅竹如實說出。仙人掰指神算,嘴巴還嘀咕不停,最後拍膝叫好,“真乃天作之合,鴛鴦一對啊!”紅竹聽了心裏高興,卻臉上不悅,“那她為什麼納妾激我?”仙人捋須嘿嘿笑,“誒,風流乃是男兒之本性,亙古如此……暫且容他折騰幾日,時辰一過,便可與你重合,切莫急躁……”紅竹急了,“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啊?”“這個……”仙人吞吞吐吐,故意賣乖。紅竹便掏出一吊錢來,放在破爛不堪的桌麵上,“要是有解法,再賞你一吊……”仙人輕巧地把手中的爛扇子扣在了錢上,“此事……可一年,也可能半載,你可選其一。”紅竹起身跺起腳來,“那他早就成了瘦死鬼了!”仙人發懵,“此話怎講?家中可是缺食少糧?嘶--”翹起下巴思索,胡須硬硬的近乎倒置,“莫非風水陰濕?嘶--”紅竹瞪了他一眼,“還說自己是大仙?,你就是江湖驢崽,當心揪下你的假胡須!”說著要搶回剛才施舍的錢,可是揭開扇子,錢已經不見了,“嗬,好快的手啊!”仙人又咳嗽起來,手指了指頭頂,“是老天把你的賞錢取走了……要想得到免災的良方,還需要兩吊錢……”“呸!踢死你個驢崽!”紅竹吐了口唾沫,轉身走了。紅竹在街頭遊蕩,一個生意人朝她吆喝,“賣包子嘞--姑娘,買包子吧?”紅竹扭頭衝他,“包,包你個大頭鬼?一邊去!”生意人碰了一鼻子灰,十分不悅,“不買就算了,怎麼罵人呢?比那狼族首領查機還要毒辣……”全城人都知道那個凶悍的家夥了。紅竹迎前又碰上一個賣銅簪的老人,老人笑臉獻殷勤,“買一根送給意中人吧?哦,也有女子用的頭簪……”紅竹斜眼看哪老人,“這件東西尖尖的,能否紮死人?”老人嚇了一跳,連忙奪過了銅簪,“不賣,不賣了……哦喲--狼人走了,惡鬼又來了……”紅竹一路上逮誰跟誰鬥嘴,直到沒人敢惹她了才掄著一條木梢溜噠噠地往回走,感覺十分無聊。天濛濛地下著細雨,一個頭帶鬥笠的白胡子老頭與她擦肩而過,猛然回頭喊她,“等等,姑娘!”紅竹把這個老頭當成那個算命人了,上前就揪起她的白胡須,“你還敢追上來,找死?你騙多少錢才算完?啊?”老頭疼得直叫,還把鬥笠給抖落了,“哎喲,哎喲,放手……果然是那侯府千金……”紅竹認出他來了,頓時喜出望外,“幾?你當真是那個白老頭‘幾’?”她在邯鄲時就喜歡這個老人,“你為什麼在燕國出現?你吃了何種神草,身子骨還這般硬朗?”幾興奮得落淚,“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舉起衣襟抹抹淚反問:“你不在侯府享清福,為什麼流落到了燕國?”紅竹為老人戴上鬥笠,“一言難盡啊……”一時想起心中愁緒嗚咽起來,“幾,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幾出語安慰,“不要哭,不要哭,有什麼委屈跟老翁訴說……”又問起了木隸,“你姐姐可曾婚配那木隸?”紅竹更是泣不成聲了,“我姐……她,讓妖女給害死了……”幾感到驚奇,“世間哪有妖怪?不要蒙騙老翁。”紅竹便將前番發生的事情簡要地說給幾聽了。幾聽罷很感意外,“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唉歎一聲,勸慰她,“不要過於傷心,那木隸人品高尚,不至於冷落於你,隻是那女子我倒是要會她一會,看她是何方妖孽。”紅竹忙提醒,“木隸已然改姓,姓愚名木,否則性命難保矣。”“這是為什麼?”幾大為不解,“他是出了名的神匠,深受世人愛戴,何人會取他性命?”紅竹感歎,“都因為那‘鐵鉀戰車’。”說到這裏她找到了禍根,“正是,就是為那殺人利器,要不是這件東西,怎麼會發生後麵的事情……”說話間,二人到了家門口。紅竹暫時不讓幾進門,生怕看見木隸與賽琳親熱的情形。紅竹在門口大聲叫喊,“姑奶奶我回來了!”過了一會兒,木隸出來開門,神色有些倉惶,“外麵下著雨,小心傷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