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成也為安平王府想想,替禦家想想,總要有個子嗣傳承,不然你讓小嬸母百年之後怎麼去見你的父母,怎麼去見禦家的列祖列宗。”
禦棨最見不得四夫人這樣了,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小嬸母,您說您,在家沒事養養花種種草多好,操那麼多心做什麼。”
“不想讓我操心,你倒是找一個啊。”
“蕭大哥都老大不小了,九鄢郡主也差不了多少,也沒見他們急過啊。”
“那能一樣嗎,那蕭大人對九鄢郡主什麼心思你看不出來啊,九鄢郡主心裏跟明鏡似的,隻是她心裏裝著人,不能應下而已。”四夫人沒好氣道,“可你呢,心裏有人沒人倒是吱個聲啊,有人帶給小嬸母瞧瞧,沒人小嬸母給你找。”
“你也不用擔心我不同意,隻要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富貴貧窮都不打緊,主要還是你喜歡……”
禦棨感覺自己要死了,打仗都沒有這麼累的。
他在這邊應付著四夫人,不知道紀平安突然睡不著從床上爬起來,在書房外溜了一圈,溜出了梧桐汀。
王府裏還是有暗衛在的,畢竟一家子老老小小,否則禦棨也不會放心四夫人留在這裏。
隻是暗衛們見小世子隻是無聊四處溜達而已,就沒有多大注意。
紀平安來安平王府的次數有限,走著走著就有些迷路了,搖搖晃晃就到了聽水榭,歪著腦袋看了一會。
他已經上了學堂了,聽水榭三個字認出來不難,隱約也記得這是母親未出嫁時的閨院,心裏一高興,就跑了進去。
紀淩玨並不曾隱瞞著紀平安什麼,所以關於父母的種種紀平安都是知曉的,即便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太理解,但一點都不影響他對母親的認識。
在紀平安的印象裏,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就是父親紀淩玨。他在青桐關長大,見過父親指揮的大大小小的戰役,千軍萬馬,揮斥方遒,江山在握的模樣讓他又是敬佩又是驕傲。
這就是他的父親,天瀚百姓所敬仰的戰神。
就在他以為父親是無敵的時候,父親卻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是他戰勝不了的,無亂是在戰事上,還是感情上。
那個人,就是他的母親,鎮守北地的安平郡主禦婉。
紀平安對母親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
因為除了父親不離身的一張繪著母親畫像的絹帕,他所知道的母親都隻活在父親的回憶裏,甚至是旁人的隻言片語。
可如今,母親曾經生活長大的地方就在他的眼前,他怎麼可能會錯過可以窺視一番的機會。
聽水榭內空蕩蕩一片,沒有半個人影。
紀平安進去很容易,一眼就看見那一汪湖水,在皓月當空下泛著粼粼波光,明亮了碧波湖邊的小道。
紀平安順著小道上去,走上長長的回廊,踏踏踏,木製的長廊響起細碎的走路聲,紀平安好奇地這看看那瞧瞧,摸摸朱紅的柱子,趴在看水台向下望,水波粼粼,黑夜看不清湖底。
在看水台停留了一會,他又在周圍轉了轉,推開了其中一個房間門,進去了又出來,小眼睛滴溜溜直轉。
這裏就是母親住的地方。
跟雲南王府好不一樣,跟青桐關的王府也不一樣。
溜進了一個像是書房的地方,好像比小舅舅的書房大些,書架上也是擺滿了書。
紀平安過去看了一眼,那些書擺得整整齊齊的,被打掃得幹幹淨淨,一點也不像很久沒人動過的。
書房進門對麵有個案桌,他見過這個,爹每天晚上都會在這桌子上處理成堆的公務。
他跑了過去,打量著桌上的一切。
幹淨整潔的桌麵左側擺放著宣紙和書本,右側擺放著硯墨毛筆,前麵還有俯臥著一頭石雕獅子。
他在小舅舅的案桌好像也看過,但是父親好像沒有。
紀平安伸手去夠,差了一點,便墊高腳尖,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向前趴去,手正好將石獅子往前一推。
“啊呀。”會動的啊。
紀平安嚇了一跳,還沒回過神來,靜默的書房裏突然想起了哢嚓哢嚓的聲音,如此黑夜寂寥,顯得有幾分詭異。
偏生紀平安初生牛犢不怕虎,好奇心又是出奇的重,離開案桌前就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尋去,果然在一排塞著滿滿書籍的架子後麵發現了一個黑黝黝的通道。
這就是秋冬叔叔說的暗道吧。
小腦袋快速地算計著什麼,紀平安嘿嘿一笑,返回書房轉了一圈,便一頭紮進了暗道裏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