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深宮的皇後,看透世間的心計,早已明白一個道理。
在這個世上,隻要你有權利,一紙下令,什麼東西都是可以憑空捏造的。
哪怕玉湖和宋緣的婚約,真的隻是皇帝和禦史大人的合謀偽造,那又如何呢?
隻要皇帝一口認定,隻要玉湖的父親也承認這樁婚事。
那這婚約,便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既無能反抗,那便隻有接受著被動的命運,皇後,並不打算替玉湖做主。
皇後慈笑著合上玉湖的手,安慰道:“丫頭啊,你的父親和禦史大人,自你和宋緣出生開始,就給你們定了一紙婚約,待你及笄之後,便可嫁到宋府去。”
玉湖麵無表情地聽著,皇後歎息一聲,繼續道:“如今你已及笄,本是可以嫁到宋府去了,而這時,你的父親卻犯了一個錯誤。”
“他見你長的越來越美,便動了歪心思,無視你與宋府的那一紙婚約,竟帶你入宮選妃,這禦史大人又豈會服氣,於是他三番四次在陛下那裏說你是禍水,說玉相的不是。”
皇後淡淡瞧著玉湖,見玉湖不斷摩挲著手中青瓷杯盞,通透如水的眼眸,一直停在楚珞站著的方向。
小丫頭,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她這個捉摸不透的兒子,又在想些什麼呢?
皇後秀眉微挑,淡淡抿了一口清露,婉言道:“如今啊,你與刺客的謠言都如雲散去了,你清白的名聲也已恢複,玉相也向所有人公布了婚約,承認你是宋家的未婚媳。”
“後來,玉相在皇城的衙門裏,領了二十板子,以此。作為隱瞞真相的懲罰。”
在皇後說話的時候,玉湖手指沾了水,靜靜地在桌子上寫著字。
“是要我現在,就離開東宮麼?”
玉湖的眼睛烏黑美麗,帶著一絲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深沉,看的飛飛一陣想流淚。
其實,玉湖更想寫的是:“是要她現在,與楚珞,分道揚鑣麼?”
皇後沉吟了片刻,用她那雙曆經世事的眼睛,告訴玉湖:
玉五丫頭,東宮,本就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
玉湖笑了。
剛才,皇後說她和宋緣自小立了婚約。
但玉湖呢,她一個字都、不、信!
玉湖唯一相信的,就是宮裏的這些人,包括她的父親,居然合起夥了,胡繆她!
她並不一定非要和楚珞在一起,但她絕不允許,別人這樣亂許配她的婚姻!
若是不接受她,她可以離開!她可以走的遠遠的,離開皇城遠遠的!
最後她寫給皇後的一行字,內容是這樣的:“娘娘,多謝。”
言簡意賅,並不多說,四個字,便是她全部的心意。
玉湖走下凳子,看了眼前方的金石楠木衣架,便虛弱地走了過去。
正想取下掛在上麵的外衣,卻想起這是楚珞命人為她新製的。
玉湖瞧了眼楚珞,瞧見他一貫英俊的側顏上,那雙眸子變得深邃冰寒。
他真的是一眼都沒有瞧她。
玉湖突然覺得,就這樣走了,也沒什麼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