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的楓葉,楓樹下的女孩,那張二十年不曾退出夢境的容貌竟然真的存在,不再是夢。
畫麵上不斷重複的影像投射在超大立體螢幕上,栩栩如生地似在眼前,仿佛手一觸摸就能化解她眼底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輕愁。
她笑得不夠真實,好像一心茹素的蜘蛛不得不以蚊蟲果腹,那份苦惱叫他心疼。
龍翼坐在黑暗的視聽室一整天,視線隻跟著她。
年幼在龍門受的訓練,幾天不吃不喝是常事,他並不覺得饑餓,空乏的是他一顆沉寂的心。
他是認識她的,隻是他忘了。
「喂!兄弟,你入定了嗎?」方羽朝他背後一擊,打醒他的一時失神。
「錯,小羽毛,他是中邪。」風向天慵懶地往龍翼身側一坐,笑中有精幹之光。
「死瘋子,你客氣些,不要學那兩個娘兒們的口氣。」越來越令人討厭。
風向天無所謂的撥撥額前落發。「小心,龍家的女兒耳朵裝了雷達,可得罪不了。」
「去,少嚇我。」口中說不怕,閃爍不定的眼仍提防小人的行徑無所不在。
他不是怕,而是沒必要找麻煩,火焰女情歸海盜男,大家應該鬆一口氣,不是還要處處防備她惹事的本領。
即使她真的很恐怖。
「兩位,今天真有閑情逸致,來到我的堡中作客。」龍翼帶笑的神采有一抹戾色。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已了然,因此不悅。
「本來雷剛也要湊一腳,咱們好築座方城,偏偏龍之穀有事走不開,他忙著數法郎。」
「是嗎?兩大護法,最近馬克貶值,該不是來撈兩票英磅走人吧!」睜眼盡說風馬牛的無聊事。
方羽吊兒郎當地一腳放在椅上裝帥,「兄弟最近鬧窮,你不介意的話……」
「難看。」
風向天腳一拐,勾倒他腳下的椅子,十分不屑他的小醜要錢法,太丟臉了。
四大護法風、雨、雷、電各有管轄的地域,平日忙得鮮少碰麵,僅以衛星畫麵互通訊息,原本他們大多在歐洲地區活動,近幾年才接掌一些亞洲事務。
風向天本來的管轄應是在西班牙,但是自從掌理亞洲地區的煙、霞、雲、霧陪龍三小姐去了唐朝,他的責任多了三分之一的亞洲事務,因此常年來往歐、亞兩地。
雷剛仍駐守在法國巴黎的龍之穀,將龍門勢力更擴展至周邊各國,深入民間。
方羽的駐地在德國近荷蘭及比利時的波昂,目前一切穩定成長,沒有人敢興風作浪。
龍翼這個電護法安穩地在倫敦街上賞霧,在此地龍門分堂不僅保護了華人,堂內收入更是首屈一指,難怪有人要來……「分贓」。
「說吧!請挑順耳的話題。」
縱使在黑暗中,風向天和方羽仍能從他壓沉的語氣中聽出一絲火藥味。
「純粹是關心,絕不是來看笑話……哎!誰踢我……」方羽抱著腳在原地跳。
笨蛋!腦子沒裝點智慧。「我們是來為兄弟分憂解勞,生怕你累出一頭白發。」
「本是同門,這次算計了我,下次不知輪到誰。向天你是聰明人。」龍翼略帶笑意地提醒。
風向天怔了片刻,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一個公主狡猾成精,一團火焰烈得灼人,我們能逃到哪去?」他是認命了。
經他這麽一說,龍翼感到頭痛。
龍家女兒嫁人仍不守「婦道」,在丈夫的縱容下更加無法無天,存心要把他們玩到筋疲力盡方肯罷休。
眼下連感情事都想插上一手,叫他如何不頭疼。
「哪個主子要你來探口風?」
風向天笑笑地日道:「唯恐天下不亂的那一個。」
「喔,是寶兒倒好處理。」她的神經線尚不比細發。
中國有句俗語,說人人到,說鬼鬼到。
隻見那個好處理的龍寶妮一腳踢破視聽室的大門,非常不小心地砸了放影帶,一手推倒整排影帶架,再抱歉地說句好黑,然後踩過某人的腳背。
驚呼聲響起,受難者趕緊按了個鈕,頓時室內大放光明。
但也見識到火焰破壞下的災情。
「所有損失由我負責。」散財席斯先一步開口。
「席斯殿下太客氣了,汰舊換新是人之常性,我會記得請公款修複。」龍翼故作紳士地揚揚手。
對龍二小姐的破壞力而言,這些算是小場麵。
「喲!阿翼哥哥,要整修門麵呀!我最熱心助人了,把整座古堡拆了再重建一定更加輝煌。」她手癢。
他麵上一訕。「你想要古堡裏的鬼魂夜夜找你傾吐心事,我豈是小氣之人。」
意思是想拆就拆吧!龍門在英國置了五、六座古堡為基地,弄垮了一座實屬小事,頂多換個窩。
「死龍翼,臭龍翼,枉我一片善心,千裏路遙送信,你咒我見鬼?」
善心?!她在說天方夜譚嗎?「我以為你是來參加羅斯侯爵的婚禮呢!」
當場被識破意圖,一點也不覺愧疚的龍寶妮偎在丈夫懷中,手上甩著一份用線圈住的藍色皮冊,誌得意滿地非常猖狂,將看不順眼的東西一一踢除。
挨打的風向天和方羽垂垮著一張苦瓜臉,佯笑忍痛地讓出一塊尚未被破壞的淨土。
「你知道地球上有多少女人嗎?在沙粒中挑出那顆小小的黑鑽有多難呀!我的苦心你給我記住。」
龍翼身子一挺,目光隨著她手中的藍色皮冊而動。
「寶兒,你不要作弄他了,都兩個孩子的媽還不安份。」席斯·亞特沙·阿姆二世是十足的以妻為上。
遊遍五湖四海的花花公子、海盜頭,為了任性妄為的妻子,昔日的銳氣、邪佞已收盡,臉上總帶著滿足的笑。
「誰說我有孩子,那兩個小鬼不體諒我懷胎十月之苦倒也罷了,偏偏長相像極他們濫情的爹,真是嘔死人。」
她不承認孩子是她生的,太沒成就感。
「是專情。」席斯深情款款地吻吻愛妻,「下回咱們生個小公主。」
「哼!每回都這麽說,這次再生個累贅物,我就把他閹了,找其他男人幫忙生女兒。」
「你敢!」
她捂著耳朵。「別威脅我,龍家的女兒從不考慮敢不敢的問題。」
夫妻多年還不懂她的心性?席斯重重地封住她那愛爭的小口。
這等火辣辣的親熱戲不時上演,當人下屬的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反正那卷真槍實彈的激情影帶已廣為流傳,感官都麻痹了。
「如果這裏有張床,再放點輕柔的爵士樂,加些淫聲浪語,一定大發利市。」
一方形黑氣直接吻上方羽的後腦勺,警告他話多的下場。
「龍翼,先道聲謝。」得意的龍寶妮抬著下巴。
「謝謝。」
「好,乖。」
「哪裏。」
哪裏?我還這裏咧!「太聰明的人通常活不長,我最討厭和聰明人對話。」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