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愁在林致君的照顧下,雖然輕生的念頭打消了,但是,悶悶不樂已經成了固有的心態。
邯鄲城外的一戰,讓他付出了慘烈的代價。而且,比死了還要痛苦。下半身整個癱瘓之後,讓他不但不能行走疆場,更艱難的是連正常的生活起居都成了依靠別人的幫忙了。
有很多次,海天愁都是聲淚俱下的哀求著林致君,讓他早早地結束生命。但是,卻遭到了林致君的強烈反對,因此還大吵了一架。自此之後,他在也沒有提說過要輕生的話,但心裏的悲戚時刻在刺激著不得不去那樣想。畢竟,這樣的生活方式,給任何人都是一次最為猛烈的考驗。
也不知道今日又是因為什麼,海天愁竟然又開始了拒絕進食。
“你到底想怎麼樣麼?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做了。”
帶著哭泣,留著已經很少了的淚花,林致君靜靜地站在床榻前。
“我不要你如何做,你就給我痛苦一點的讓我去死。”
很堅定,卻又帶著怨恨的說話。
海天愁瞪著嫣紅的眼睛,似乎已經到了怒不可歇的地步。
他雙手不停地相互摩擦著,卻又是非常煩心的到處亂抓亂撓。
“誰也不想這樣,可是已經變成了事實,你就不能安靜地等待著嘛!說不上能在日後,有恢複的可能嘛!”
林致君的說話,已經是哀聲的祈求了。
她沒想到一直是個堅強、堅韌,卻又很開朗的他。竟然在病痛中挫敗到了如此地步。而且,之前的那種平抑和氣的性格,也變成了容易激怒的暴脾氣了。
“我知道這是命運,是無法選擇的事實。但是,我也有選擇要不要繼續堅持下去的權利呀!你們怎麼會連這點要求,都要給我無情地剝奪呢!這樣躺著的日子,我真的堅持不住了。”
說到最後的時候,海天愁竟然也是流著眼淚的哭訴。
“我解脫了,大家都能解脫。這樣讓我躺著,在耽誤你的情況下,還要耽誤整個關西征討軍的大事。致君,就看在我們拜過堂的份上,滿足了我的要求吧!”
他已經是聲淚俱下,雙手抱拳作揖懇求著。
似乎就在這一刻,他想清楚了所有,也想明白了一切。但是,他唯一沒有想透徹的是,如何讓林致君下手。
“致君,我知道你下不了手,隻要你給我的碗裏放點砒霜,一切就會解脫了。”
他眼巴巴地盯住了已經哭成淚人的林致君。
“你別說了,那是根本不可能,而且我永遠都不會做的事情。”
林致君大喊著說完之後,雙手捂住臉頰的瞬間,轉身急急地奔向了屋外。
她不想被海天愁的哀求刺痛著自己的心,更不想看到他那煎熬的神態。也許躲開之後,能讓他更安靜的想一想。
“致君,天愁是不是又在發脾氣!”
一聲低沉地問話,駱驚風已經站到了林致君的身邊。
猛然抬起頭,擦幹淚眼的時候,林致君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吵著鬧著要讓我給他碗裏放些砒霜,他不想這樣活著了。”
話一說完的瞬間,那兩行滾熱的眼淚,仿佛決堤的水流,一下子湧到了臉頰上,卻又急滾而落。
“他怎麼能這麼想呢!是不是最近我沒有來看他,他心裏難受才這樣做?應該說,他不是這種性格呀!”
駱驚風開始焦慮起了來。
海天愁是他真正的過命兄弟,而且,又是他能加入到蕭王賬下牽線之人。他能走到今日的地步,沒有海天愁的一路支持,根本就成不了眼下的實力。
在這個時候,駱驚風最大的心願,還是幻想著讓海天愁能重新站起來,並肩作戰,繼續馳聘在絞殺的疆場上。但是,他的心裏也很清楚,已經是好幾個郎中探視過後的準確決斷,根本就沒有一點希望。
為了讓海天愁能恢複過來,駱驚風曾經不顧個人消耗元氣,想用自己的真氣和勁力,支撐著海天愁恢複起來。但最後,都是以失敗和加重海天愁痛苦而告終。
“自從成了這樣之後,他的性格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不是大吵大鬧就是絕食輕生,但是,今日又不知道怎麼變得這麼決絕,連一點要聽話的樣子都沒有了。”
林致君說著,抬頭看了一眼沉重得有些青紫的駱驚風臉龐,又急急地低下了頭。
她不想讓駱驚風看到自己無助的樣子,更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無能為力的神態。
“致君,你先別焦心,天愁肯定是因為不想讓你痛苦,才這麼做的。其實,咱們都應該替他想想,突然之中變成了這樣的人,給誰都是心理不好受的過程。”